鑿的深邃五官,在燭火的輝映下,可比白天時看得更加搶眼。
“藥煎好了,請趁熱喝吧!”
嶽楊沒有抬頭,他手裡頭握著狼毫筆,兩眉聚攏,另外桌上則是擺著松煙墨,澄心紙,龍尾硯,好像在寫著什麼重要議案,不容許旁人來打擾分心。
“擱著吧,我待會忙完就喝。”
待會?待會要是他忙過頭,結果忘了喝,豈不白白糟蹋了她的苦心,不成不成,在沒看到這碗藥湯全部灌進他喉嚨裡之前,她死都不能離開。
“我二姐的藥書上說,這帖藥千萬不能擱涼了再喝,否則就會失去藥性,到時嶽爺你要是喝了沒效,我可要挨大姐的罵了。”
她一副改過自新,楚楚可憐模樣,淚珠兒噙在眶邊,讓人看了也不禁掬起一把同情淚。
這麼眼一泛紅,鼻兒一酸,倒讓嶽楊的心如春雪般溶了開來,看她抖著唇瓣兒,鼻頭一抽一抽的,明顯地看出有悔過之意,可是他現在正在就彩饌齋的點心,試圖去變化出屬於皇上喜愛的口味,讓皇上既能吃到地道的江南美食,又能不失自己慣有的風味,這對他而言,可比喝碗藥還來得重要。
“好,最後一道寫完,我馬上就喝。”
“不行!”惜竹扯噪一吼,發現嶽楊發出疑竇目光,這才緩下聲調。“你就先喝了,我也好早早跟大姐覆命,這樣我也不必要一直站在你旁邊,打擾你想事情啊!”
“你真的這麼通情達理?”以他對她的粗淺瞭解,她可沒那麼善良乖巧,會替別人著想。
“這……這是當然的,是你還沒深入地瞭解我,千萬別太早對人下定論。”
她言之鑿鑿,說得也不無道理。
“好吧,我喝就是了!”嶽楊不再婆婆媽媽,拿起菜碗,咕嚕咕嚕兩口,便全然下肚。
惜竹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一下子喝那麼快,藥效會不會也發揮得快,聽煎藥的小廝說,這帖藥就連水牛喝了也會發情,況且是人。
“我想,這樣你應該可以回去交差了。”藥碗輕輕擱下,他看了惜竹一眼,發現她呆若木雞,又再叫了她一聲,“如果你還想留下來做其他的服務,我不會介意。”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誰要幫你做其他服務,你……你慢慢忙吧,我不吵你了。”她才不敢多做逗留,萬一他獸性大發,就算她長了八隻腳,也不可能跑得了。
嘿嘿,今晚他可死定了,敢惹她,就別想要有好下場。
第四章
剛過子時,煙波樓的屋頂,出現剝瓦片的嗾嗾啵啵聲。
一道窈窕的身影,穿著一身利落緊身裝束,像只壁虎似的爬行在石棉瓦屋頂上。
她緊緊地貼著瓦片,丈量好差不多的位置後,便拿起一塊鐵板子,朝瓦片接縫處鏟了進去,等到撬出個縫隙,再慢慢地用手將瓦片抽起,她動作放得極慢,靜到連只貓都難以發現到她的蹤跡。
從房內微弱的燈光看來,顯然嶽楊已經早早入睡,桌上還放著他之前所擺設的文房四寶,只是被擱置得相當凌亂,以他嚴謹的個性研斷,應該是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這點,就頗令人莞爾不解。過沒多久,床上突然發出男子吞嚥長喘的聲音,床腳更是發出吱吱嘎嘎的怪聲,像是榫頭的縫隙沒有銜接好,咿咿呀呀吵個不停。
光就這兩點,她就能斷定,藥效已經發作了!
呵呵,太好了,現在的他一定十分難受,想著他正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心情就莫名地興奮,誰叫他害她被大姐罵,活該,這都是他自己罪有應得。
在確定他正受著煉獄般的煎熬後,她又悄悄地將瓦片塞進去,然後慢慢從樑柱上爬了下來,正準備躡手躡腳走回自己的房間時,迎面而來的竟然是秋姨!
這時候她來這裡幹麼?
手上捧著一束大紅大白的牡丹花,上頭還夾著一封書信,而且她一路走來的方向,不就是嶽楊的住所嗎?照此情況看來,她會不會是要偷偷溜進嶽楊的房間,表達自己的愛意啊?
聽大姐提過,秋姨到京裡頭,曾偷偷暗戀過一個人,而那個人,該不會就是嶽楊吧?
轟!
她的腦袋瓜好像被冷水從頭狠狠澆了一身,整個思緒清醒到不行,她這麼想著,現在房裡頭的嶽楊正慾火難耐,任何一頭母豬恐怕都會被看做貂嬋,萬一秋姨就在這節骨眼闖進去,豈不是便宜了……這該怎麼說呢?到時木已成舟,瓜熟蒂落,那……事情一追究起來,嶽……嶽楊和大姐會不會把她像臘肉一樣,掛在餘園的院子裡晾乾,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