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庫還以為要殺他了,忙不迭地求著饒,不過現在總算讓俞國振看到了他。
雖然年輕,可是隻要加入了軍隊,便是敵人。甚至那些建虜的平民,婦孺老弱,也不能說完全無辜。他們享受劫掠屠殺的成果,他們鼓勵他們的親人去殘害明人和周邊其餘部族。
他們都有責任,絕不能以他們是老弱婦孺為理由,便輕易放過。
席特庫同樣看到了俞國振,因為俞國振面相較年輕的緣故,所以看上去年紀並不比大多少,但處於如今這種局面上的席特庫不但沒有因此輕視俞國振,反而更為恐懼。
在滿洲,象這般年輕就能指揮這麼多精銳勇士的,不是一個多羅貝勒,也應該是個固山貝子。席特庫在滿洲只是最低階的部族勇士,很上數一代,他父親就是貴族們的奴隸。
因此,當他在俞國振眼中看到了殺意時,頓時連連叩頭,就是王啟年抓著他的頭髮,也扯不住他。
“主子爺,主子爺,饒命,饒命!有下情回稟,奴才有下情回稟!”
聽到這小子能說一口不錯的漢話,然後滿嘴都是“主子爺、奴才”,俞國振眼中的殺意稍褪,取而代之地是啞然失笑。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奴性啊,而且感染到後世某些腦子裡空空的女人們。
“你懂明話,那很好。”俞國振最初想殺他,是因為許多滿人都不會說漢話,無法交流又不好帶走,這種情形下,當然殺之後快。但這小子懂漢話,那就好辦了。他逼視著席特庫,森然道:“若你沒有用處,我不需活人,只要首績回去獻功即可。”
席特庫其實不用他嚇唬就已經心膽俱裂了,聞言之後頭如搗蒜:“寨子裡有金銀,寨子裡有金銀!”…;
“嗯?”
俞國振倒有些驚訝,不過用不著這小子說,很快田伯光就一臉訝然地跑來:“小官人,搜出了大量金銀,一共是八車!”
“這金銀從何而來?”俞國振微微一沉吟,這次建虜都是來接應阿濟格的,按理說,如今阿濟格還在京畿肆虐,他不可能將劫掠所獲的金銀送到這裡來,除非……
一念至此,他臉色大變。
“是武英郡王遣人送來的,就是從冷口送出來!”席特庫大聲道。
果然是阿濟格送來的!
阿濟格是七月初七陷的昌平,也正是從這開始,真正在京畿劫掠,俞國振此前以為阿濟格劫掠所獲都隨身攜帶,卻不曾想到,他已經將其中最貴重也最易攜帶的金銀,悄然送出了關隘!
他是自延慶入的京畿,但不可能循原路送回金銀,因為那樣做要繞一個大彎子,路途遙遠,現在還送不到這裡。而席特庫的供訴,證明了俞國振的猜想,可是能從明軍重兵把守的冷口將八大車的金銀送出關來,這又說明一件事情。
有內奸,而且這個內奸地位不低!
冷口守將崔秉德能將俞國振一行一百七十人放出來,那麼別人就可放八輛大車過來!
深深吸了口氣,俞國振微微閉了一下眼,心中盤算著哪一個人可能是那個內奸。不過他對於這些邊關將領很不熟悉,雖然章篪在劉景耀那兒幫他收集了一些資料,可僅憑那點資料哪裡就能找出內奸來!
“是誰將金銀送來的,這八輛大車又是怎麼樣過冷口的,你可知道?”
這個問題俞國振並不抱希望,席特庫只是一個普通的八旗兵,這等事情應該比較機密,特別是如何過冷口的,絕對不會讓他知曉。
“奴才不認識,那些人都是明人,奴才只聽得他們說了一句話……”
席特庫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在這時了,因此說到這,他停了一下,然後連連叩頭:“奴才願為主子爺效忠,奴才願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主子爺,只求主子爺留下奴才一條狗命,能給主子爺當牛作馬!”
“當牛作馬?”俞國振心中微微一動。
他當然不需要席特庫這一個建虜來當牛作馬,如果說他需要牛馬的話,那倒是要整個建虜群體,包括依附於其的蒙人一起,為華夏的織機提供羊毛,為中華的廚房提供牛羊肉。
“我也不瞞你,如果你說的話對我有用,那麼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但若是沒有用,你還得死。”俞國振道:“你可以選,是賭一回還是現在就死。”
“奴才賭了,奴才信得過主子爺,主子爺這般大人物,拿奴才開心是有的,卻不會無緣無故對奴才失信……”
這廝膽子雖小,嘴巴卻很利落,或許這正是他能跟著漢軍旗的人學會一口流利漢話的原因。俞國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