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尷尬一笑,“有了身孕後,人也變笨了不少,走個路都會摔這麼一大跤。”
“你呀!身子也漸漸重了,以後可得當心。”
白蒼點了點頭,正欲起身告辭,忽見杜葭貼身大丫頭綠意匆匆從外面進來,走到床沿,貼身對杜葭回了幾句話。
杜葭立時變了臉色。
白蒼反而不好開口告辭了。
“去將那些嚼舌根子的全部抓起來,每人先打二十大板!”
白蒼還是第一次見杜葭這麼發威。
不止她,另外兩個姨娘立刻識相地噤了聲,就連霜姨娘懷裡的大姐兒,也安靜地睜著一雙明亮的清澈眸子,好奇地四處觀望著,似乎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綠意應了聲是,躬身退出屋外,帶齊飲霜閣裡所有身強力壯的粗使婆子,去了外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府裡穿梭,見到湊在一塊兒說說笑笑的下人,二話不說先用繩子綁了,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就捉了二十來人。
杜葭面色有些凝重地看向白蒼,“你是從何得知我身體抱恙的事?”
白蒼愣了愣,不是“絆倒”嗎?怎麼變成身體抱恙了?
杜葭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們到底都是怎麼傳的?”
白蒼這次聽懂了,站起來,有些慌張地道,“奴婢剛用完早膳,月裳收拾了碗碟,去還食盒,走到半路忽然匆匆跑了回來,說您絆倒了,奴婢便急忙趕過來了。”
杜葭看了看白蒼身後,見跟來的是柳梢,對紅綃吩咐道:“去將月裳那丫頭叫過來。”紅綃領命去了屋外,叫了個小丫頭,讓她去傳信。
青姨娘面露不解之色,猶疑地問道:“奶奶,發了什麼事兒讓您如此動怒?”
“不知誰亂嚼舌根子,說我被你絆倒,還說大爺的後院,現今亂著呢!妻妾鬥地不可開交!”杜葭說道最後,右手用力揪著床單,臉上帶著一抹決絕的冷意,“若是讓我發現是誰先傳的謠,定撕爛她的嘴,沒得壞了大爺的名聲!”
“奶奶息怒!”青姨娘何曾見過杜葭盛怒的模樣,嚇地都快哭了,抖抖索索跪在床榻下,“您懷著身孕,可別動怒,傷了身子不值當!”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杜葭見青姨娘竟跪下了,立刻柳眉倒豎,讓紅綃扶她起來,“你這樣子若被人看見了,我頭上豈不是又多了一條罪名!”
青姨娘哪敢再跪,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縮著肩膀退到了一邊。
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衝,杜葭朝她歉意地笑了笑,“我正在氣頭上,你別在意。”
青姨娘連連搖頭,“奴婢不敢。”
杜葭愈發覺得氣悶,索性一聲不吭。
屋中氣氛瞬間冷凝到了極致。
白蒼不顧柳梢一個勁兒的眼神示意,低頭垂眸,老老實實坐著。
此事與她無關,說些不痛不癢的關懷話固然沒什麼錯處,但蘭姨娘不是老老實實抱著孩子坐在一邊兒麼?她幹嘛要出那個頭。
屋中幾人僵持地坐著,時間一時過得極慢。
似乎過了很久,飲霜閣外響起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白蒼以為月裳終於被帶來了,卻見進來的是綠意,後面還跟著一身狼狽的楊媽媽。
“老奴給奶奶請安。”楊媽媽頭髮散亂,右眼角烏青青地腫著,臉上更是被劃了好幾條血口子,她外裳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有些地方甚至撕了一條條垂在身上。
杜葭沒料到她竟將自己弄得如此落魄不堪。
“媽媽請起。你這是怎麼了?”
楊媽媽咧嘴一笑,頗有些解氣地道:“老奴方才聽說奶奶絆倒了,忙不迭往飲霜閣趕,路上遇見幾個小丫頭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老奴想上前訓斥幾句,不曾想,她們竟在背後編排大爺後宅的各種不是!老奴一時氣不過,與她們理論,後動起手來,將她們狠狠教訓了一頓!”
又是謠言惹的禍!
楊媽媽並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偏偏在這個時候做出有違身份的事,杜葭感念她的好,卻不得不對她道:“府裡有府裡的規矩,媽媽自小在我身邊服侍,自然知曉我是什麼樣的人,那些丫頭背後議論主子是非固然有錯,媽媽你不顧身份,和小丫頭動手,也有不對。”
“奶奶一向賞罰分明,此次是老奴太沖動了,請奶奶責罰,老奴心服口服!”
杜葭看了她匍匐在地的身影一眼,對綠意道:“念在媽媽年紀大了,身子經不起折騰的份兒上,就免了杖刑,罰一年月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