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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四菜一湯,倒也很精緻的。羽裳拿起了筷子,笑著對世浩和慕楓嚷:“快吃!快吃!餓著了別怪我招待不周呵!就這幾個菜,你們說的,有什麼吃什麼,我可沒把你們當客人!快吃呀!幹嘛都不動筷子?幹嘛都瞪著我看?你們不吃,我可要吃了,我早就餓死了!”

她端起飯碗,大口的撥了兩口飯,誇張的吃著。慕楓握著筷子,望著她。

“羽裳,”她慢吞吞的說:“你可別噎著呵!”

楊羽裳抬起頭來,看著慕楓。然後,倏然間,一切偽裝的堤防都崩潰了,她拋下了筷子,“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面哭,她一面站起身來,往客廳奔去,又直奔上樓。慕楓也拋下筷子追過來,一直追上了樓。羽裳跑進臥室,仆倒在床上,放聲痛哭。慕楓追過來坐下,抱住了她的頭,嚷著說:“羽裳!羽裳!你怎樣了?你怎樣了?”

羽裳死死的抱住了慕楓,哭著喊:“我要重活一遍!慕楓!我要重活一遍!但是,我怎樣才能重活一遍呢?我怎樣才能?怎樣才能?怎樣才能?”

近來,一直沒有什麼大新聞發生,報社的工作就相當閒暇。這晚,不到十一點,俞慕槐的工作就已經結束了。靠在椅子中,他燃起一支菸,望著辦公廳裡的同事。那些同事們埋頭寫作的在埋頭寫作,高談闊論的在高談闊論。他深吸一口煙,心底那股寥落的感覺又悄悄的浮了上來,“發病”的時候又到了,他知道。自從那霏霏不斷的雨季一開始,他就感到“病症”已越來越明顯,他寥落,他不安,他暴躁而易怒。

“小俞,忙完了?”一個聲音對他說,有個人影遮在他面前,他抬起頭,是王建章。

“是的,沒我的事了。”他吐了一口煙霧。

“準備幹什麼?”王建章問。

“現在嗎?”他看看錶。“想早些回家去睡覺。”

“這麼早睡覺嗎?”王建章喊著:“跟我去玩玩吧,去華僑,好不好?你不是還挺喜歡那個叫麗蘋的舞女嗎?要不然,我們去五月花喝兩杯,怎樣?”

俞慕槐沉默了一下,那還是半年前,當楊羽裳剛結婚的時候,他確實沉淪了一陣子,跟著王建章他們,花天酒地,幾乎涉足了任何風月場所,他縱情聲色,他呼酒買醉,他把他那份無法排遣的寥落與失意,都抖落在那燈紅酒綠中。幸好,這沉淪的時期很短,沒多久,他就看出自己只是病態的逃避,而在那燈紅酒綠之後,他有著更深重的失意與寥落,再加一份自卑與自責。於是,他退了出來,挺直了背脊,他又回到了工作裡。

但是,今晚,他有些無法抗拒王建章話中的誘惑力,他實在害怕回到他那間孤獨的屋子裡,去數盡長更,去聽盡夜雨!他應該到什麼地方去,到什麼可以麻醉他的地方去。他再一次看看手錶。

“現在去不是太晚了嗎?”他還在猶豫。

“去舞廳和酒家,是決不會嫌晚的!”王建章說。

“好吧!”他站起身來,拿起椅背上的皮外衣。“我們去酒家,喝他個不醉無歸好了!”

他們走出了報社,王建章說:“把你的車子留在報社,叫計程車去吧,這麼冷的天,我可沒興趣和你騎摩托車吹風淋雨。”

“隨你便。”俞慕槐無所謂的說,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他們鑽進了車子,直向酒家開去。

這可能是臺北最有名的一家酒家,燈光幽暗,而佈置豪華,厚厚的地毯,絲絨的窗簾,一盞盞深紅色的小燈,一個個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有大廳,有小間,有酒香,有麗影……這是社會的另一角,許多人在這兒買得快樂,許多人在這兒換得傷心,也有許多人在這兒辦成交易,更有許多人在這兒傾家蕩產!

俞慕槐他們坐了下來,王建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俞慕槐是醉翁之意偏在酒,一個和酒女打情罵俏,浪言□語,一個卻悶著頭左飲一杯,右飲一杯,根本置身邊的女孩於不顧。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俞慕槐已經有些兒薄醉。王建章卻拉著那酒女,兩人在商量吃“宵夜”的事,現在已經是深更半夜了,不知道他們還要吃什麼“消夜”!真是莫名其妙!

俞慕槐醉醺醺的想著,這本就是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不是嗎?

他身邊那個酒女不住為他執壺,不住為他斟酒,似乎也看出他對酒女根本沒興趣,她並不撒嬌撒痴的打攪他。他喝多了,那酒女才輕聲的說了句:“俞先生,你還是少喝一點吧,喝醉了並不好受呢!”

他側過頭去,第一次打量這酒女,年紀輕輕的,生得倒也白白淨淨,不惹人討厭。他問:“你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