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身後的助理大姐有些吃驚地反問:“你們什麼時候離婚了?不是一直沒有簽字嗎?”
童歆聽得糊塗,斂了笑,豎了眉。默默眨眼,本來沒有絲毫陰翳的笑容被驚訝代替。她甩開尹湛的手,詫異道:“誰和誰要離婚?”
尹湛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像被走廊裡的燈光附身了一樣,死氣沉沉起來。
助理大姐大約是看不下去了,搶了尹湛的話題,小聲解釋:“你和尹湛應該沒有離婚吧!”
童歆蹙緊額頭,好像心底那個被棄之不理的洞再度塌陷,使身體變得異乎尋常的輕,連語音都開始虛無縹緲。
“你的意思是說我本來是尹湛的老婆?我們是要離婚的?”
走廊裡迴盪著空曠的疑惑,淡淡的憂傷像灌進來的風一樣輕飄飄地遊蕩,沒有目的也讀不出方向。
直到沈維裡摟了童歆的肩膀,笑著解釋:“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早就離婚了。”他拱著童歆往回走,完全沒有在意麵前的尹湛。
但是尹湛卻不能坐視不管,他衝過去,拉住童歆的胳膊。兩個人在寬敞的走廊裡展開了拉鋸戰,只可惜拉鋸的人是童歆。
拉拉扯扯中,童歆只覺暈頭轉向,腦仁裡攪動著漿糊一樣模糊的影像。她露出痛苦的神情,嚷道:“你們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別以為我失憶了就沒有權利知道事件的真相。”
她轉了頭,瞪了沈維裡一眼。
沈維裡只能鬆手,卑微地看著正在氣頭上的童歆。他是不敢,不敢在她面前說出真相,也不敢在她面前被尹湛揭穿真相。他怕自己承受不了,會做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事。
童歆見沈維裡安靜了,轉了頭又瞪了尹湛一眼。然後甩開他的手,扭身拉了助理微笑道:“姐姐知道我的一些事吧,能老實地告訴我嗎?”
身後的兩個人同時出聲制止,卻只換來童歆拉著助理閃進房間的側影。
童歆從屋裡出來時,叫了尹湛,她淡漠地看了他一會兒,問道:“助理姐姐都告訴我了,你有離婚協議讓我簽字!拿來吧,我籤。”
尹湛被她的話刺痛,心裡七上八下不得安寧。現在,即使自己不願意也沒有辦法解釋,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感情基礎,他從她的記憶禮徹底被抹去了。
所以,他只能垂著頭,無言以對。
童歆走回沈維裡身邊,牽了他的胳膊微笑:“走吧,外面怪冷的。”
兩個人拐進套房,鎖住了走廊裡的淒涼。
童歆合上房門,坐進沙發瞅著沒有表情的沈維裡。她從助理那裡聽說,自己並沒有離婚,並且一直深愛的人是尹湛。只不過因為誤會才會有了離婚這種事。至於沈維裡,他的存在一直都因為過分平靜變得可有可無。但是,助理有說沈維裡不是個好人。
“你有什麼要和我說嗎?還是說讓我自己猜。”
沈維裡淡淡地抬頭,鏡片被月光擋住,迷失了眼神。他不知從何說起,也不想說起。
沉默降臨了,屋內連呼吸都可能引起恐慌。
童歆站起來,立在沈維裡面前。仰臉朝上,突然笑靨如花。她撫摸著他的頭髮,淡淡地開口:“你在騙我對不對?卻是因為太愛我而得不到所以才會騙我的對不對?”
沈維裡沒有動,只是沉重地凝住她的眼睛。睫毛後,湧起顫顫巍巍的痛。那是從前默默注視童歆與沈玄攜手散步時所壓抑的感覺,也是在得知尹湛是自己的親弟弟時埋藏在心底的苦痛。他沒有說,但是童歆都懂。即使失憶,即使忘記了曾經的種種,還是知道他心底那個陰暗的角落那抹滾燙的傷。
“你放心,只要想不起從前的事,我就不會離開你。畢竟,是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站出來接受了我。所以,我會感激,即使知道你在騙我。”童歆貼上他的胸口,呼吸著熟悉的味道,冥想眼前的幸福。
既然已經沒辦法記得,或許是那些記憶不願意被記起。許是太痛了,才會忘得乾淨。如果想起來,定要重返痛苦的深淵。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還沒有想好如何面對從前的自己。
大約是如此實際的想法讓沈維裡出乎意料,他僵硬地感受胸前的溫暖,卻忘記了如何留住眼前的幸福。
那一晚,他們徹夜無眠。
但是後來,一切都回歸寧靜。童歆依舊不會接觸外面的世界,依舊老老實實的在家守護寧靜的心。而沈維裡,卻比以前更加細心體貼,好像世界上只有童歆這一個人,也只有這一個人才能讓他如此努力。
如果不是尹湛,他們的生活真的會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