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喀部首領貝勒策穆特赫,即是我的救命恩人烏克亞兄妹的父親!對於這一點我並無多大驚訝與意外,畢竟最初見面時,烏克亞一身不俗的裝扮和談吐,已讓我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簡單。
烏克亞在眾多兄弟中排行十三,阿丹珠是他的同母妹妹,烏克亞雖為側福晉所出,但因為聰穎能幹,在眾兄弟中脫穎而出,極受老父親的喜愛。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皇太極……黯然神傷,努爾哈赤顯然不可能有策穆特赫慈藹可親,對子女呵護有加,同為側室所出的皇太極若想在部族內有一番作為,得到父親的賞識,絕不會像烏克壓那樣來得如此簡單容易!
至於我的身份來歷,我謊稱自己乃是一名孤兒,父母雙亡,家就住在明朝邊境的衛所附近,為了生計,想學著鄰居入山採參,貼補家用……
這種謊言,每說一遍我的純熟度就提升一級,練到後來即使睡著了說夢話也能說得滴水不漏。反正我也只是把我在現代的身世,稍微加工潤色一下講給大家聽而已,算不得是撒彌天大謊。
正月十五那夜,烏克亞提了盞紙紮的蓮花燈來找我,阿丹珠在他身後笑嘻嘻地提了盞玉兔燈,隔了老遠就聽見她喊:“步姐姐!步姐姐!哥哥說你們漢人喜歡在元宵節扎燈玩,是也不是?”
我笑顏逐開,“是啊。這燈扎的很漂亮,哪兒買的?”
“哪裡也買不到!”阿丹珠一昂頭,驕傲地說,“是哥哥親手扎的,有錢也買不來!”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真想不到堂堂一位嬌生慣養的阿哥,居然會做手工活。
“給你。”烏克亞將蓮花燈遞給我,眸瞳在燭光映照下閃閃發光。
“給我的?啊……謝謝!”我滿心歡喜,興奮地將蓮花燈接在手裡,荷心一點橘紅色燭火,正跳躍著發出暖融融的微光。
“步姐姐!你真像月宮裡的仙女嫦娥啊……”阿丹珠將玉兔燈提到我的面前,無限感慨的說,“在姐姐跟前,我就只能做仙女身邊的小兔子……”
“鬼丫頭!”我用手指颳了下她的鼻子,大笑,“什麼嫦娥仙女的,我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再美的人也會老去,一副皮囊算得了什麼?”說這話時,我無意間從烏克亞眼中看到了一抹驚訝的讚歎。
“步姐姐,明天哥哥要去和瑚烏拉的那幫野蠻人談判,我好擔心……”
瑚烏拉?!
我扭過頭,烏克亞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絲毫的端倪,“為什麼要和烏拉的人談判?”
“沒什麼。”他淡淡地回答。
“什麼沒什麼?”阿丹珠不滿的大叫,“烏拉人蠻橫霸道,仗著自己兵強馬壯,多次欺壓我們族人。那個胡達利最最可恨了,掠奪咱們族民婦人,還……還……”她猛地扭腰一躲腳,月光下那張漲紅的小臉佈滿怒氣,回頭衝著烏亞克嚷,“阿瑪和哥哥就知道一味的忍讓,上回他強要了哥哥的未婚妻子,你們居然也能忍得下這口氣。這回他若是開口要我,甚至要步姐姐,你們也由他麼?”
烏克亞劍眉一軒,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微微起了變化,他極快地掃了我一眼,清脆地吐出兩個字:“不能!”
“就是嘛!”阿丹珠猶自忿忿不平,“所以,明天你一定不能示弱,胡達利若要再強橫無禮,你就好好教訓教訓他,叫他曉得你的厲害——哥哥的身手那麼棒,又豈會怕了他?”
我見烏克亞凝眉欲言又止,便哄著阿丹珠說:“姐姐覺得有些冷,你幫姐姐到屋裡拿隻手爐來好麼?”
阿丹珠愣了愣,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麼打斷她的話,想打發丫鬟去拿,卻發現自己孤身和哥哥出門,並沒有隨身帶丫鬟出來。她不好意思拂了我的意,只得訕訕地說:“好吧。”
等她走開,我凝目望向烏克亞,“烏拉如今很厲害麼?”
他盯著我看了好半天,才避開目光,抬頭看著月色,“嗯,很厲害。”
“整個瓦爾喀加起來,抵得住烏拉幾分兵力?”
他似乎想不到我會把話問得這般直白,愣怔了下,才道:“十分之一也不及!”
我心裡怦地一跳!真想不到短短几年之內,烏拉的勢力能增長到如斯地步。
“那麼……整個遼東,已無人能與之匹敵了麼?”
“有!”
“誰?”
“瑚的葉赫,以及……建州!”他揹負著手,緩緩將視線從月亮上拉了下來,側過頭看向我,“我……今天建議阿瑪,棄城遷族!”
棄城遷族!
短短的四個字蘊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