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掌櫃還是習慣稱呼吳崢小哥,從未直呼過吳崢的名字。
吳崢也不再矯情,反而問道:
“段大叔,名字是現改的吧?”
“是啊,不過也沒費什麼事。剛好你大嬸的孃家侄子叫吳立崢,只是去了中間一個字。”
似乎沒有從吳崢臉上看出一絲擔心考不中的表情,段掌櫃難免心有疑惑,所以試探著問道:
“你有多大把握?”
吳崢當然明白段掌櫃是問什麼,當即笑眯眯地說:
“前十名可能沒有多大把握。”
看到段掌櫃眼睛裡流露出的吃驚神情,吳崢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也只是不敢保證。”
段掌櫃看著眼前的少年竟然說出如此大話,就像考秀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只不過私下讀了幾天書,就敢說縣試前十名。本想說吳崢兩句,又怕打擊了他的自信心,當即便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反而鼓勵道:
“好好考,大叔等著喝你的報喜酒。”
吳崢這才想起考中之後是會有錄子報喜的事情,急忙問道:
“不會前往李莊鄉報喜吧?”
“你希望去哪裡?”
“要不還是到段大叔這裡吧,反正我也沒什麼親人。”
段掌櫃倒是沒有反對,而是笑著點點頭說:
“那到時候你在試卷上寫明就是了。”
吳崢也在讀過的筆捲上看到過,試卷臺頭處是有考生自填家庭住址一欄。
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天,吳崢照例每天伺候隋興進縣學讀書,偶爾抽空也會偷偷看兩眼隋興帶回家,經縣學裡的先生批閱過的習作。更多的時候,則是從段掌櫃那裡借書,夜裡躲在東廂房攻讀。
以至於翠柳有時候偷偷好奇地詢問吳崢:
“你夜裡總亮著燈幹什麼?”
“屋裡有老鼠。”
雖明知吳崢是在撒謊,不過翠柳並不是多話的人,也就沒有再追根問底。
到二月初八下場,不過只剩下十來天的日子,轉眼就到了。
黎明即起,服侍著隋興梳洗打扮好,在羅依依的再三囑咐下,吳崢提著隋興下場考試需要的物品和食物,跟在吳崢身後,羅依依抱著小女兒夢兒,與翠柳一起把二人送出衚衕口的大街上。
總共沒幾步遠,兩人來到縣學門前,早已有不少童生正排隊入場。吳崢一直拎著手裡的文房四寶和食盒隨在隋興身邊,直到隋興進場後,這才一轉身急忙跑到段掌櫃的書肆,帶上所有必備的東西,慌慌張張跑回來。還好,由於隋興進場比較早,並沒有耽誤吳崢下場。
縣試要連考三天,所以每個人都提著一個裝有三天吃食的食盒,唯獨吳崢是用一塊藍布包袱包了一些乾糧,顯得有些另類,自然被考場入口處負責驗看的衙役多盤問了一會。見並沒有什麼夾帶和可疑之處,才發給吳崢一個號牌。
當吳崢按照手裡的號牌找到屬於自己的號位時,竟然無意中發現,和隋興僅是一牆之隔。
急忙走進號子,坐到號位中的凳子上,吳崢抬手捋了捋撫胸口。幸虧剛才過來時,隋興正低頭收拾文房四寶,不然,只要稍微抬頭,必然會發現吳崢。
三天的考試對於吳崢來說,差不多就是把腦子裡記下來的歷年縣試試卷歸納整理一下,按照當前的題目重新寫一遍那麼簡單。所以第三天不到交卷的時候,吳崢就早早答完,只等著監考官收捲了。
時間一到,監考官剛剛收走卷子,吳崢貓著腰一溜小跑出了考場,發現翠柳已經在遠處東張西望。繞了個大圈子,先到段掌櫃書肆把東西放下,這才悄悄來到翠柳身後輕輕說了句:
“是不是早就來了?”
翠柳聞言,扭頭看著吳崢嗔怪道:
“這兩天你跑哪去了,怎麼總沒看不見你的人影?少奶奶還以為你偷偷跑了呢。”
原本說好的,擔心在考場中的隋興有什麼意外,所以吳崢要從早到晚守在門外。只是入夜後,方允許他回小院睡覺。不過,一連兩天夜裡吳崢都沒有回去,不僅翠柳擔心,就是羅依依也擔心不已。
更何況從第一天開始,翠柳每天都要過來尋找吳崢一次,卻始終未見吳崢的身影,所以主僕二人猜了很多可能,基本上認為吳崢是偷偷跑了。
現在乍一看見吳崢,翠柳難免既驚且喜,眼睛裡已是有淚花在湧動了。
“我能跑到哪裡去?”
雖然吳崢也曾經想過許多借口,解釋這三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