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大伯那邊有動作了,您知道嗎?”年輕人放下茶盞兒,笑著露出兩排白牙,顯得很有教養。
修剪枝葉的三叔動作未停,凝神注視著眼前的蝴蝶蘭,嘴裡淡淡道:“知道,那又如何?”
“小小的寧海市,最近頗不太平呀。”年輕人又笑。
三叔默不出聲,眼睛只盯著蘭花,彷彿對身外事渾不在意。
年輕人很有耐心,臉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消失過,而且笑得很陽光,很有感染力。
一老一少就這麼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年輕人終於有些不耐了:“三叔,您難道對大伯最近的動作一點看法都沒有嗎?”
三叔嘆道:“你們年輕人啊,不該操心的事瞎操心,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渾,沒頭沒腦的往裡面趟,長輩的事情是你這毛頭小子該問的嗎?”
年輕人仍在笑,笑得很甜:“身為家族的一分子,問一問也不打緊的。”
三叔淡然道:“小睿,別跟你三叔我玩心眼兒,你還嫩了點兒,老二死得早,你從小沒了爹,老爺子和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很心疼你,我這麼多年沒有子嗣,也把你當成了親兒子,有意栽培你,只是你這人啊,心太大了。”
不輕不重的敲打,令小睿神情一凝,急忙斂了笑容,垂頭道:“三叔教訓得是,侄兒受教了。”
三叔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家主立長不立幼,這是自古的規矩,你大伯當了家主,是應當應分的,你那點心眼子,我能瞧得出,你大伯難道瞧不出嗎?別跟我們面前耍花槍,班門弄斧,招人笑話!”
小睿垂頭靜靜道:“是,小睿以後不敢了。”
三叔悠悠道:“年輕一代裡,數你最有出息,二十多歲便做到了副處級,雖然跟家裡的提攜不無關係,但你自己也算勤奮努力,你大伯雖然是家主,奈何一直無後,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大好,家裡重點扶植的晚輩裡面,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最有希望……”
小睿仍垂著頭,眼中卻閃過幾分喜色。
三叔看在眼裡,不由冷笑:“不過你運氣不好,這事兒還偏偏出了意外。”
小睿抬起頭,眼中驚愕之色一閃而過,卻很快恢復了平靜,臉上又露出了笑容,笑得似乎比剛才更親切,更陽光了。
三叔不由浮上幾許笑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的這份城府勉強算是夠格了,到底在基層歷練過,總算這兩年沒白活。”
“騰龍集團是你大嬸的企業,最近在寧海頻頻動作,昨天夜裡,你大伯親自給方部長打電話,干預了寧海市一件普通的劫持案,這些事兒你知道吧?”
小睿點頭。
三叔笑得意味深長:“為什麼你大伯和大嬸最近的注意力好像都放在寧海呢?”
小睿遲疑道:“表面上看,是為了大嬸的養女周媚,不過我覺得這事兒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三叔笑道:“知道透過表面看本質,說明你善於思考,不錯……這件事要說啊,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你父親和你大伯鬥得你死我活,甚至你父親當時已爭取到了全族的勢力支援,你大伯被逼得只能遠遠逃開,誰知就在你父親快成功的時候,卻被你大伯奇蹟般的翻盤,反敗為勝,知道為什麼嗎?”
小睿眼中露出一抹仇意,卻神色平靜的搖頭。
三叔嘆道:“你的父親做事太絕了,根本不給人活路,這是他失敗的最大原因。小睿,這是你父親留下的教訓,你要死死記住。”
三叔的目光漸漸迷離,沉浸在往日的記憶裡:“……二十年前,你大伯和大嬸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被你父親逼得遠走高飛,後來你大伯反敗為勝,回到族裡的時候,他說他的孩子已經在半路夭折而死了……”
三叔笑眯眯的瞧著小睿,道:“你知道大伯的孩子死在哪裡嗎?”
小睿沉默。
“寧海,你大伯的孩子死在寧海市,至少他是這麼說的。”三叔笑得很和善。
“二十年後,騰龍集團總部高調遷移寧海,你大嬸的養女周媚頻頻與某個年輕人接觸,昨天夜裡,你大伯更是直接干預地方案件,從警察的槍口下保了那個年輕人一命……”
三叔的語氣越發平靜:“你知道那個年輕人多大嗎?……二十歲,整整二十歲,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小睿眼中瞳孔忽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三叔,如果那個年輕人真是大伯的……三叔,家裡這灘水恐怕越攪越渾了。”
三叔又拿起了剪子,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