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啦……很惡耶!”陶樂善掙扎著,卻聽見陶謹慎一遍又一遍喃喃說著對不起。
哎,她才不要再相信老爸的話,他只是剛吃過苦頭,所以小小地反省了一下,不用半個月就會故態復萌。每次都這樣,她早就習慣了,他現在的道歉是屁哩,放得很響,卻也放過就忘,她不信不信……
才不會又一次被他騙了……才不會又一次失望透頂……
她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陶謹慎趕回家去,將自己捨不得用來坐公車的零錢遞給他,再目送他搭上的公車駛遠。直到現在,她才發覺兩腿痠痛,數不出自己走了多少個小時的路,安心之後,疲倦感全湧上來,不過她還是得儘快將揹包裡的錢呀支票呀一份一份還回去。
火燎原靜默地坐在車裡,看她坐在人行道旁,小嘴噙著笑,一邊掄拳敲敲小腿肚,而後像是想起重要的事,拿出手機撥號。她應該是要打給家人報告好訊息吧,在陶謹慎到家之前讓她媽媽和姐姐先放心。
他載陶謹慎來看陶樂善的舉動,也是一種賭注。看著那麼嬌小的身軀頂著那麼沉重的壓力,如果陶謹慎仍然沒有半點愧色,沒有心疼陶樂善做的一切,那麼他不會讓陶謹慎有機會繼續成為她的重擔,他會拈除掉陶謹慎,就算知道陶樂善會難過哭泣,他這是會做。又或許,剁掉陶謹慎的手腳,讓他以後連想拿賭具都做不到,看他還能再讓陶樂善為他操多少的心、受多少的氣。
幸好,陶謹慎沒有,他衝下車,抱住了她,那一個擁抱,讓火燎原看見陶樂善的笑容。連他都有衝動想奔向陶樂善,緊緊地擁抱住她,他就不信陶謹慎比他更鐵石心腸。
火燎原的手機響了,搭配著車窗外陶樂善等待對方接電話的場景,讓他產生錯覺,以為她是撥給他。
他搖頭,對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八成是大哥擔心他單獨去鬼仔的場子遲遲還沒回家是怎麼回事,他瞧也不瞧來電顯示,按下掀蓋鍵。
“喂?”哥字還沒來得及出口,愉快活潑的嗓音已經竄進耳內,火燎原驚訝地看著不遠處的陶樂善小嘴一張一合,正勤快地說著話。
“我樂樂啦!我跟你說哦,我爸回來了耶!雖然有被打過的痕跡,可是人好好的哦!”藏不住的喜悅像跳動的音符,輕快悅耳,火燎原不只聽得見她的快樂,更能看見她咧嘴而笑的陽光笑顏。
火燎原感到迷眩,反應有些遲緩,直到陶樂善又“喂?喂?聽到了嗎”直嚷嚷,才將他的魂給嚷回來。
“聽到了。那真是太好了。”火燎原輕笑,不單單是因為她一掃陰霾地恢復了活力,更因為她在第一時間想將這件事告訴他,讓他分享她的喜悅,讓他覺得自己被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嘿嘿,雖然他回來得莫名其妙,但管他的,回來就好,回來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好擔……呃,一點小小小小小的擔心他會被賭場的人給怎麼樣了。”她拍著胸口,嘴巴倔強地不肯表達出父女之情,臉上的模樣卻被人看光光。
“樂樂,你現在人在哪裡?”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卻故意問。
“我在……看得到捷運劍潭站的地方。”她報出最靠近她視線的景物。
“好巧,我也在附近。”
“真的嗎?”她蹺班,他也蹺班嗎?才會在應該認真上班的這個時間裡還在外頭遊蕩?
“到出口一去,等我五分鐘,我繞過去接你。”
“好呀。”她喜孜孜地點頭。
兩人收線,陶樂善撐起痠軟的腿,往捷運出口移動,距離不遠,她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抵達,坐在石頭臺階上,面向馬路,雙眼跟著每一輛在眼前駛過的車子移動。
火燎原在車上數著時間,五分鐘久得像五小時,最後他在三分十一秒時喪失耐心,發動車,順從自己的心急如焚,將自己送到她面前。
陶樂善看見他的車子暫停在公車站牌旁,立即飛奔過來開車門,一屁股坐下,堆積著滿滿笑意的俏臉轉向他,一個字都還沒開口說,身子已經被一雙長臂捉進懷裡,抱得紮紮實實。
唔?今天怎麼每個人都喜歡這樣抱她呀?老爸如此,火燎原也如此。
“怎麼了?”不同於推開陶謹慎先開罵幾句再說的動作,陶樂善雙手環住他的腰,回摟他。
“你吃飯了沒?”他的聲音好沉。
“……還沒。”可以拿來當晚餐的鹽酥雞被她硬塞給老爸,沒了。
“我也還沒,一塊去吃吧。”他用臉頰輕蹭她的短髮。
“哦。”他抱她的力道實在不太像只想邀她吃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