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傻呵呵地樂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仰脖子的瞬間,眼角餘光掃到林氏看著自己的複雜目光……陌生。
小花已然完全釋懷,藏拙不能藏一輩子,更何況現在瞿家生已經是秀才爺,也在縣衙謀得職位,再過幾年等到及笄之年,憑著秀才爺的名聲,那媒婆也能把門檻踩爛,與其到時候被拈來捏去,還不如現在就讓自己搏一個聲名,或許多少還有讓自己去“轉圜”的餘地呢。
趁著酒酣,小花對林氏說道:“娘,明天,我想跟師傅到縣城去看看。”
林氏夾菜的手驀地頓在半空,驚問,“到縣城去?”莫說是小花才十來歲的小女娃,就是她自己也沒到縣城去過。山迢迢水遙遙的,她怎能放心?即便是現在,任由女兒去外面採藥,去集鎮到處轉悠,她的心也是懸著的。好吧,這種懸著,這種擔心也不知道從什麼開始,便逐漸的在心底生根發芽了,到現在,貌似小花的一切都讓她無比牽掛。
賀大夫正在興頭上,況且先前小花貌似也跟他提過,經過這兩年多的相處,反正他現在看這個女弟子是越看越中意,隨口應道:“唉,去看看也好,這裡小地方太過蹩仄,讓小花見見世面也好。再說,小花很喜歡看書,那縣城可是有一個書肆哦,只要給幾文錢,可以在裡面任由你看一天……”這句話就純粹是對小花說的了,帶著寵溺和誘|惑的味道。
林氏仍舊遲疑,這是件大事:“這個,我還得和你家婆商量一下。”實際上她現在在家裡已經有絕對的話語權了,這只是推搪之詞,她怎麼放心讓這麼小的娃子,還是個女娃子跑那麼遠的地方去?她看著賀大夫,兩頰緋紅,看樣子是已經喝高了,又偏頭看向小花,小花滿懷期盼地望著自己……
第六十七章 漸漸的,變了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渴望,林氏竟第一次有了一種被對方需要被渴望的感覺,就像當初在林場上小花飛撲向她三舅舅的那種依賴一樣。作為一個女人,她算是成功的,她成功的將自己嫁了出去,並且在這個禮法森嚴的女人生存法則下搏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作為母親……自己的這個大女兒跟自己從來就不親近,不知不覺中心裡竟留下個結,隨著時間的推移,結越結越大,逐漸佔據心靈最重要的位置。
小花眼神裡的靈光乍現,猶如靈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跟她撒嬌一樣,驀地,在林氏的記憶深處,在鬼門關時,自己唯一能抓住的,唯一能依靠的瘦弱肩膀,乾枯的小手,還有傳遞給自己的溫暖,現在也開始蠢蠢萌動……
林氏鬼使神差的說道:“那……一切就拜託賀大夫了,請多多照拂我家花兒……”
甑氏對小花也很是滿意,幫腔道:“大妹子就放心好了,我家老頭對小花呀最是上心,不會損了一個汗毛的。”賀大夫有兩個兒子,均已在縣城安家立業,兩老獨自居住在這個山旮旯,看似受人尊敬,日子清閒,卻愈是人老便越覺得孤獨。而賀大夫又時常將小花如何乖巧懂事如何聰明有慧根等等掛在嘴邊,愛屋及烏,甑氏對小花自然也多了幾分好感。
於是,去縣城也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定了下來。
至此,小花這才舒了一口氣。
這兩天一下子決定了兩件大事,一是拜師成為藥房學徒,這意味著她可以逐漸獨立的“名正言順”地去面對許多事情;二是去縣城,對小花來說不僅僅是一趟遠足,更是邁出自主人生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成為藥房學徒,對魏氏而言則意味著逢年過節生辰之類的就要花費不少銀錢給師傅備禮,說不心疼是假的,不過當魏氏聽了林氏的敘述後思討一通說道:“唉,一個女娃子家家的,這樣出名好還是不好呀。就怕到時候嫁不出去……”
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勤儉勤勞,沒有見識學問就越是安份,越便於掌控。相反,越是才智過人的女子,到最後也會被磨掉稜角,下場更加悽慘,這些事例舉不勝舉……
小花名義上說跟著賀大夫出去見世面,實際上是和瞿大山約好的。所以就在拜師的當天下午,林氏惦記家裡的瞿軒瞿文先回去了,小花便在賀大夫家幫著整理清點那些收集上來的藥材。賀大夫喝的有些高了,在一旁指點著,讓小花去清理,小花藉此機會又學得許多藥材在新鮮和曬乾後的性狀區別,並且也能分辨它們的品質優劣等等,獲益良多。
這些藥材都是平時村民自己上山採擷,自己曬乾收集起來的,那麼多的藥材,小小藥房肯定是用不完的,所以賀大夫每個月都藉著去看望兩個兒子,將這些收集的多餘的藥材賣掉,順便買些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