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無奈,寸腸幹恨堆積。”歐陽永叔曾有詞寄《蝶戀花》:
簾幕東風寒料峭,雪裡梅花先報春來早。
而今無奈寸腸思,堆積千愁空懊惱。
旋暖金爐莫蘭作,問把金刀剪綵呈纖巧。
繡被五更香睡好,羅幃不覺紗窗曉。
話說沈文述是一個士人,自家今日也說一個士人,因來行在臨安府取選,變做十數回蹺蹊作怪的小說。我且問你,這個秀才姓甚名誰?卻說紹興十年間,有個秀才,是福州戚武軍人,姓吳名洪。離了鄉里,來行在臨安府求取功名,指望:一舉首登尤虎榜,十年身到鳳凰他。爭知道時運未至,一舉不中。吳秀才悶悶不已,又沒甚麼盤纏,也自羞歸故里,且只得胡亂在今時州橋下開一個小小學堂度日。等待後三年,春榜動,選場開,再會求取功名。逐月卻與幾個小男女打交。捻指開學堂後,也有一年之上。也罪過那街上人家,都把孩兒們來與他教訓,頗自有些趲足。
當日正在學堂裡教書,只聽得青布簾几上鈴聲響,走將一個人入來。吳教授看那入來的人,不是別人,卻是半年前搬去的鄰舍王婆,元來那婆子是個撮合山,專靠做媒為生。吳教授相揖罷,道:“多時不見,而今婆婆在那裡住?婆子道:”只道教授忘了老媳婦,如今老媳婦在錢塘門裡沿城住。“教授問:”婆婆高壽?“婆子道:”老媳婦大馬之年七十有五。教授青春多少?“教授道:”小子二十有二。婆子道:“教授方才二十有二,卻像三十以上人。想教授每日價費多少心神!據老媳婦愚見,也少不得一個小娘子相伴。教授道:”我這裡也幾次間人來,卻沒這般頭腦。“婆幹道:”這個不是冤家不聚會。好教官人得知,卻有一頭好親在這裡。一千貫錢房臥,帶一個從嫁,又好人材。卻有一床樂器都會,義寫得,算得。又是眸嗆大官府第出身。只要嫁個讀書官人,教授卻是要也不?“教授聽得說罷,喜從天降,笑逐顏開,道:”若還真個有這人時,可知好哩!只是這個小娘子如今在那裡屍婆於道:“好教教授得知,這個小娘子,從秦太師府三通判位下出來,有兩個月,不知放廠多少帖子。也曾有省、部、院裡當職事的來說他。也曾有內清司當差的來說他,也曾有門面鋪席人來說他。只是高來不成,低來不就。小娘子道:”我只要嫁個讀書官人。‘更兼義沒有爹孃,只有個從嫁,名喚錦兒。因他一床樂器都會“…俯里人都叫做李樂娘,見今在白雁池一箇舊鄰舍家裡住。”
兩個兀肉說猶未了,只見風吹起門前布簾兒來,一個人從門首過去。王婆道:“教授,你見過去的那人麼?便是你有分取他做渾家,…”王婆出門趕上,那人不是別人,便是李樂娘在他家住的,姓陳,喚做陳乾孃。王婆廝趕著入來,與吳教授相揖罷。王婆道:“乾孃,宅裡小娘子說親成也未?”乾孃道:“說不得,又不是沒好親來說他,只是吃他執拗的苦,口口聲聲,只要嫁個讀書官人,卻又沒這般巧。王婆道:”我卻有個好親在這裡,未知乾孃與小娘子肯也下?乾孃道:“卻教孩兒嫁兀誰?”王婆指著吳教授道:“我教小娘子嫁這個官人,卻是好也下好?”十娘道:“休取笑,若嫁得這個官人,可知好哩!”吳教授當日一日教不得學,把鄧小男女早放了,都唱了喏,先歸去。教授卻把一把鎖鎖了門。同著兩個婆子上街。免不得買些酒相待他們。三杯之後,王婆起身道:“教授既是要這頭親事,卻間乾孃覓一個帖子。”乾孃道:“者媳婦有在這裡。”側手從抹胸裡取出一個帖子來。王婆道:“乾孃,‘真人面前說不得假話,旱地上打不得拍浮,。你便約了一日,帶了小娘子和從嫁錦兒來梅家橋下酒店裡,等我便同教授來過眼則個。”乾孃應允,和工婆謝了吳教授,自去。教授還了酒錢歸家,把閒話提過。
到那日,吳教授換了幾件新衣裳,放了學生。一程走將來梅家橋下酒店裡時,遠遠地五婆早接見了。兩個同入酒店裡來。到得樓上,陳幹恨接著,教授便問道:“小娘子在那裡?”乾孃道:“孩兒和錦幾在東閣兒裡坐地。”教授把三才舌尖舐破窗眼兒,張一張,喝聲採下知高低,道:“兩個都不是人!”如何不是人?元來見他生得好了,只道那婦人是南海觀音,見錦兒是玉皇殿下侍香王女。恁地道他不是人?看那豐樂娘時:
水剪雙眸,花生丹臉,雲鬢輕梳蟬翼,蛾眉淡拂。春山,朱唇綴一顆夭桃,皓齒排兩行碎玉。意態自然,退出倫輩,有如織女下瑤臺,渾似媳娥離月股。
看那從嫁錦幾時,眸清可愛,鬢聳堪觀。新月籠眉,春桃拂臉,意態幽花未豔,肌肋嫩玉生香。金蓮著弓弓扣繡鞋兒,螺暑插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