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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卻失了這二百兩銀子,如今把什麼來賠補?若不賠時,一定經官出醜,如何是蝦!”一頭叫言,一邊又重新尋起,就把這間屋翻轉來,何嘗有個影兒。慌做一堆,正沒理會。那時外邊都曉得庫裡失了銀子,盡來探同,到拌得口於舌碎。內中單喜歡得那幾個不容他管庫的令史:一味說清話,做鬼臉,喜談樂道。正是:本災樂禍於人有,替力分優半個無!

過了五六日,知縣相公接了按院,回到縣裡。金滿只得將此事稟知縣主。縣主還未開口,那幾個令史在旁邊,你一嘴,我一句,道:“自己管庫沒了銀子,下去賠補,到對老爺說,難道老爺賠不成?縣主因前番鬮庫時,有些偏護了金滿,今日沒了銀子、頗有權容。喝道:庫中是你執掌,又沒閒人到來,怎麼沒了銀子?必竟將去嫖賭花費了,在此支吾,今且饒你的打,限十日內將銀補庫,如無,定然參究。士滿氣悶悶地,走出縣來。即時尋縣中陰捕商議。江南人說陰捕,就是北方叫番子手一般。其在官有名含謂之官捕,幫手謂之白捕。金個史下拘官捕、白捕,都邀過來,到酒店中吃三杯。說道:”金某今日勞動列位,非為己私,四錠元寶尋常人家可有?下比散碎的好用,少不得敗露出來。只要列位用心,若緝訪得實,拿獲贓盜時,小子願出白金二十兩酬勞。捕人齊答應道:當得,當得!“一日三,三日九,看看十日限足,捕人也吃了幾遍酒水,全無影響。知縣相公叫金滿間:”銀子有了麼?“金滿稟道:”小的同捕人緝訪,尚無蹤跡。“知縣喝道:”我限你十日內賠補,那等得你緝訪!“叫左右:”揣下去打!“金滿叩頭求饒,道:小的願賠,只求老爺再寬十日,客變賣傢俬什物。”知縣準了轉眼。

金滿管庫又下曾趁得幾多東西,今日平白地要賂這二百兩銀子,甚費措置,家中首怖衣服之類,盡數變賣也還不勾,身邊言得一婢、小名金杏,年方一十五歲,生得甚有姿色:

鼻端面正,齒白唇紅,兩道秀眉,一雙嬌眼。鬢似鳥雲發委地,手如尖筍肉凝脂。分明豆蒙尚含香,疑似夭桃初發蕊。

金令史平昔愛如己女,欲要把這婢於來出脫,思想再等一二年,遇個貴人公子,或小妻,或通房,嫁他出去,也討得百來兩銀子。如今忙不擇價,豈下可惜!左思右想,只得把住身的幾問房子,權解與人。將銀子湊足二百兩之數,傾成四個元寶,當堂兌準,封貯庫上。分付他:“下次小心。”

金令史心中好生不樂,把庫門鎖了,回到公而裡,獨坐在門首,越想越惱,著甚來由,用了這主屈財,卻不是青白晦氣!正納悶間。只見家裡小廝叫做秀童,吃得半醉,從外走來。見了家長,倒退凡步。金令史罵道:“蠢奴才,家長氣悶,你到快活吃酒?我千里沒錢使用,你到有閒錢買酒吃?秀童道:”我見阿爹兩日氣悶,連我也不喜歡,常聽見人說酒可忘憂,身邊偶然積得幾分銀子,買杯中物來散悶。阿爹若沒錢買酒時,我還餘得有一壺酒錢在店上,取來就是。金令史喝道:“誰要你的吃!”原來蘇州有件風俗,大凡做令史的,不拘內外人都稱呼為“相公”。秀童是九歲時賣在金家的,自小撫養,今已二十餘歲,只當過繼的義男,故稱“阿爹”,那秀童要取壺酒與阿爹散悶,是一團孝順之心。誰知人心不同,到挑動了家長的一個機括,險些兒送了秀童的性命。正是:老龜烹不爛,移禍乾枯桑。

當時秀重自進去了。金令史摹然想道:“這一夜眼也不曾合,那裡有外人進來偷了去?只有秀童拿遞東西,進來幾次,難道這銀子是他偷了?”又想道:“這小廝自幼跟隨奔走,甚是得力,從不見他手腳有甚毛病,如何抖然生起盜心廠義想道:”這個廝平昔好酒,凡為盜的,都從酒賭錢兩件上起。他吃溜了口,沒處來方,見了大錠銀子,又且手邊方便,如何不愛?下然,終日買酒吃,那裡來這許多錢廣又想道:“不是他。他就要偷時,或者溜幾塊散碎銀子,這大錠元寶沒有這個力量。就愉了時,那裡出飭?終不然,放在錢櫃上零支錢?少不得也露人眼目。就是拿出去時,只好一錠,還留丁三錠在家,我今夜把他床鋪搜檢一番,便知分曉。”又想道:“這也不是常法,他若果偷了這大銀,必然寄頓在家中父母處,怎肯還放在身邊?搜不著時,反惹他笑。若下是他偷的,冤了他一場,反冷了他的心腸。哦!有計了。岡礙郡城有個莫道人,召將斷事,吉凶如睹。見寓在玉峰寺中,何不請他來一問,以決胸中之疑?”過了一夜,次日金滿早起,分付秀童買些香燭紙馬果品之類,也要買些酒肉,為謝將之用,自己卻到玉峰寺去請莫道人。

卻說金令史舊鄰有個閒漢,叫做計七官。偶在街上看見秀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