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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所入何村。隸尾之,至一村舍,兩男子迎之而入,還以白公。公謂其邑宰:“城中得無有劫寇否?”宰曰:“無之。”時功令嚴,上下諱盜,故即被盜賊劫殺,亦隱忍而不敢言。公就館舍,囑家人細訪之,果有富室被強寇入室,炮烙而死。公喚其子來詰其狀,子固不承。公曰:“我已代捕大盜在此,非有他也。”子乃頓首哀泣,求為死者雪恨。公叩關往見邑宰,差健役四鼓出城,直至村舍,捕得八人,一鞫而伏。詰其病婦何人,盜供:“是夜同在勾欄,故與妓女合謀,置金床上,今抱臥至窩處始瓜分耳。”共服於公之神。或問所以能知之故,公曰:“此甚易解,但人不關心耳。豈有少婦在床,面容入手衾底者?且易肩而行,其勢甚重,交手護之,則知其中必有物矣。若病婦昏憒而至,必有婦人倚門而迎;止見男子,並不驚問一言,是以確知其為盜也。”

皂隸

萬曆間,歷城令夢城隍索人服役,即以皂隸八人書姓名於牒,焚廟中;至夜八人皆死。廟東有酒肆,肆主故與一隸有素。會夜來沾酒,問:“款何客?”答雲:“僚友甚多,沽一尊少敘姓名耳。”質明,見他役,始知其人已死。入廟啟扉,則瓶在焉,貯酒如故。歸視所與錢皆紙灰也。令肖八像於廟,諸役得差,皆先酬之乃行;不然,必遭笞譴。

績女

紹興有寡媼夜績,忽一少女推扉入,笑曰:“老姥無乃勞乎?”視之年十八九,儀容秀美,袍服炫麗。媼驚問:“何來?”女曰:“憐媼獨居,故來相伴。”媼疑為侯門亡人,苦相詰,女曰:“媼勿懼,妾之孤亦猶媼也。我愛媼潔,故相就,兩免岑寂,固不佳耶?”媼又疑為狐,默然猶豫。女竟升床代績。曰:“媼無憂,此等生活,妾優為之,定不以口腹相累。”媼見其溫婉可愛,遂安之。

夜深,謂媼曰:“攜來衾枕,尚在門外,出溲時煩代捉入。”媼出,果得衣一裹。女解陳榻上,不知是何等錦繡,香滑無比,媼亦設布被,與女同榻。羅衿甫解,異香滿室。既寢,媼私念遇此佳人,可惜身非男子。女子枕邊笑曰:“姥七旬猶妄想耶?”媼曰:“無之。”女曰:“既不妄想,奈何欲作男子?”媼愈知為狐,大懼。女又笑曰:“願作男子,何心而又懼我耶?”媼益恐,股戰搖床。女曰:“嗟乎!膽如此大,還欲作男子!實相告:我真仙人,然非禍汝者。但須謹言,衣食自足。”媼早起拜於床下,女出臂挽之,臂膩如脂,熱香噴溢;肌一著人,覺面板鬆快。媼心動,復涉遐想。女哂曰:“婆子戰慄才止,心又何處去矣!使作丈夫,當為情死。”媼曰:“使是丈夫,今夜那得不死!”由是兩心浹洽,日同操作。視所績勻細生光,織為布晶瑩如錦,價較常三倍。媼出則扃其戶,有訪媼者,輒於他室應之。居半載,無知者。

後媼漸洩於所親,裡中姐妹行皆託媼以求見。女讓曰:“汝言不慎,我將不能久居矣。”媼悔失言,深自責;而求見者日益眾,至有以勢迫媼者。媼涕泣自陳。女曰:“若諸女伴,見亦無妨;恐有輕薄兒,將見狎侮。”媼復哀懇,始許之。越日老媼少女,香菸相屬於道。女厭其煩,無貴賤,悉不交語,惟默然端坐,以聽朝參而已。鄉中少年聞其美,神魂傾動,媼悉絕之。

有費生者,邑之名士,傾其產以重金啖媼,媼諾為之請。女已知之,責曰:“汝賣我耶?”媼伏地自投。女曰:“汝貪其賂,我感其痴,可以一見。然而緣分盡矣。”媼又伏叩。女約以明日。生聞之,喜,具香燭而往,入門長揖。女簾內與語,問:“君破產相見,將何以教妾也?”生曰:“實不敢他有所幹,只以王嬙、西子,徒得傳聞,如不以冥頑見棄,俾得一闊眼界,不願已足。若休咎自有定數,非所樂聞。”忽見布幕之中,容光射露,翠黛朱櫻,無不畢現,似無簾幌之隔者。生意炫神馳,不覺傾拜。拜已而起,則厚幕沉沉,聞聲不見矣。悒悵間,竊恨未睹下體;俄見簾下繡履雙翹,瘦不盈指。生又拜。簾中語曰:“君歸休!妾體惰矣!”媼延生別室,烹茶為供。生題《南鄉子》一調於壁雲:“隱約畫簾前,三寸凌波玉筍尖;點地分明蓮瓣落,纖纖,再著重臺更可憐。花襯鳳頭彎,入握應知軟似綿;但願化為蝴蝶去,裙邊,一嗅餘香死亦甜。”題畢而去。

女覽題不悅,謂媼曰:“我言緣分已盡,今不妄矣。”媼伏地請罪。女曰:“罪不盡在汝。我偶墮情障,以色身示人,遂被淫詞汙褻,此皆自取,於汝何尤。若不速遷,恐陷身情窟,轉劫難出矣。”遂襆被出。媼追挽之,轉瞬已失。

紅毛氈

紅毛國,舊許與中國相貿易。邊帥見其眾,不許登岸。紅毛人固請:“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