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想象石先生的師父到底會用什麼東西驅逐惡鬼。
女人的指甲?
玻璃片?
紅礬?
三樣東西肯定是生活中常見的,可是,他就是不知道。
為此,他就要支付三千元錢的資訊費。
這就是技術的價值。
三千元錢,幾乎是李庸的全部積蓄。
不過,三千元錢買條命,也值了。
暗淡的暮色中,有兩個人順著衚衕走進來。
李庸眯眼望過去,是石先生和師父到了。
兩個人走到李庸跟前時,李庸早就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那態度就像農村來的絕症患者面對大醫院的主治醫生。
出乎李庸預料,那個師父並不是個老頭。
他三十多歲,看起來年齡比石先生還小。他個子很矮,很壯。他的神態竟然很和藹。他也揹著一個和石先生一樣的帆布包。
他笑吟吟地問李庸:“你就是李庸?”
“啊,就是我。”
“噢,沒事的,別怕。”
石先生恭敬地問師父:“現在就開始嗎?”
師父點了點頭。
石先生指著大門,對李庸說:“你把門開啟吧。”
李庸就開啟了門。
師父接過了他手上的一串門鑰匙,然後,伸出雙手,慢慢推開那扇黑漆大門:“吱呀——”
儘管這個師父好像很泰然,但是,李庸卻看出他在假裝鎮定。
朝這個充滿鬼氣的院子望進去,李庸的心“怦怦”猛跳起來。
師父高抬腳,輕落步,走進了院子。
李庸剛要跟進去,石先生攔住了他。
“你不能跟著。”他低聲說。
李庸停下來,愣愣地看他。
“我也不能進去。”他又說。
師父邁著貓步走到屋前,無聲地開啟門,走進去,又把門關上了。
李庸抻著脖子朝窗裡看。
天已經有點黑了,那窗子黑糊糊的。
師父沒有開啟燈。
石先生在李庸旁邊焦急地踱著步。
過了很長時間,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音。
“你師父會不會被那個……”
石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氣氛肅穆到了極點。李庸再不敢吭聲了。
這時候,黃秉仁的媳婦扭扭搭搭走過來。
她停下來,看了看石先生,又看了看院子裡,問李庸:“你家裡怎麼了?”
李庸伸出食指“噓”了一下。然後,朝旁邊指了指,示意她走開。
黃秉仁的媳婦迷惑地離開了,走出多遠還不停地回頭看。
突然,房子裡傳出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有奔跑聲,有撞擊聲,有喊叫聲……
好像那個師父在逮什麼動物。那動物很大,“撲稜撲稜”在奔突,在掙扎,在翻滾,在反抗……
或者好像是什麼動物在逮那個師父,他在逃竄,在狂叫……
李庸呆了。
石先生緊緊盯著窗子,一動不動。
過了大約五分鐘,那聲音一點點平息下去……終於恢復了死寂。
門開了,那個師父步履踉蹌地走出來。
他站在李庸面前的時候,李庸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好像剛剛得了一場大病。
“驅走了?”李庸問。
“驅走了。”師父一邊說一邊把那串門鑰匙交到李庸手裡。
“他還會不會回來?”
“不會了。我已經讓他變成了一股青煙,永遠地消失了。”
李庸緊緊盯著師父的眼睛,有些不放心。
師父的眼睛看著別處。
石先生在一旁看李庸。
李庸一下想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沓嶄新的人民幣,遞向師父。
“師父,謝謝你啊。這點辛苦費,你拿上。”
師父沒有說什麼,伸手就把錢接了過去。
他沒有直接揣進口袋,而是數起來。
他數錢的動作很慢,很笨拙。
好不容易數完了,他好像不放心,朝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從頭數起來。
李庸尷尬地等待著。
這一刻,他突然對這個陰陽先生有點不信任了。
終於,師父把那沓錢放進了帆布包裡,說:“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