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的人圍上來。人越聚越多。
警察趕來了,救護車尖聲呼叫著,開來了。
急救醫生蹲下摸了摸他的脈。他的脈突然緩緩地跳動起來,像一輛已經滅火的車突然自己發動起來。
於是,他被送到了醫院。
半夜,這個屍體在黑暗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毛烘烘的東西鑽進了一個女人的肚子。
他兩隻眼珠閃著亮光。
他的鼻子像鉤子。
他沒有嘴……
大年三十半夜零點,這個女人生產了。
一個挺俊的男孩。
他像潛伏的病毒一樣,安靜地成長著……
只是有一天,母親發現了一點異常。
那是個週末,她加班,把七歲的孩子鎖在了家裡。下班回來,她正要開門,突然聽見屋裡好像有人在說話。
她提高了警惕,趴在房門上聆聽。
兒子好像正在和很多人說話,吵吵嚷嚷的。兒子說:“你們給我好好梳一梳,輕一點……我都七年沒梳過了。”
母親糊塗了:
誰進了自己家?
誰在給兒子梳頭?
兒子為什麼說,他的頭七年都沒梳過了?
有人說:“我們梳得很細緻了。”
兒子說:“還有鬍子。”
母親又驚詫了:鬍子?七歲的孩子哪來的鬍子?這時候,她想兒子一定是在跟幾個人玩過家家。
接著,她又聽見兒子不耐煩地說:“還有尾巴呢!”
母親嘩啦啦拿出鑰匙,開門。
房子裡突然靜了下來。
她進了門,目瞪口呆:家裡只有兒子一個人。他坐在地板上,身邊放著大大小小四把梳子,那都是家裡的梳子。
“剛才是誰在說話?”母親嚴厲地問。
兒子指了指錄音機,說:“我在聽故事。”
母親等了等,錄音機裡果然又傳出了一個很像兒子的聲音:“來,我給你們梳吧!”
母親又問:“這梳子是誰拿出來的?”
“是我。”兒子說:“我在玩。”
母親拿起磁帶盒,是一個童話故事集,叫《苦貓和它的夥伴們》。她怎麼都想不起來家裡有這樣一盤磁帶了。
這件事沒有引起母親的懷疑。誰會懷疑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這個孩子一直長成人,和米香晴相愛了……
有一天,米香晴家沒有人,他來給看家。米香晴回來的時候,也聽見男友對什麼人說:“來,你幫我梳梳頭……”
她進了門,看見男友背朝著她,舉著一把梳子,好像舉給什麼人。而他的前面什麼都沒有。
“你在幹什麼?”米香晴驚恐地問。
他猛地轉過身來,不自然地笑了笑說:“我說讓你幫我梳梳頭哇。”
又一天上午,這個人在米家門前遠遠看見了朱環,就朝她笑了笑。朱環也朝這個帥氣的小夥子笑了笑。
晚上,歐利不在家,朱環偶爾抬頭朝窗外看,又看見了上午那個小夥子,他在窗外朝著她笑。
朱環不解地看著他。
他說:“你出來,給我梳梳頭。”
朱環就鬼使神差地開啟了門……
想來想去,李庸覺得周大壯肯定不是人。
不然,為什麼那隻貓來無影去無蹤?
為什麼,那個老張頭臨終前說了那樣一句話?
為什麼那枚戒指失而復得?
為什麼有人深更半夜在糧庫值班室窗外對他說話?
為什麼他總做那個怪夢?
為什麼互不相識的陰陽先生一進他家門就說得那麼準?
為什麼這個強姦犯被換了幾次牢房卻依然挖出了這樣一條長長的地洞?
為什麼他在地下能準確地挖到自己家?
……
過去,李庸懷疑周大壯是在牢房裡挖洞的時候,在他眼裡,周大壯還是一個人。李庸對他的恐懼,僅僅是對一個兇殘罪犯的恐懼。
現在,周大壯在李庸眼裡,罩上了陰森的鬼氣。
李庸不想去報案。
他對警察不抱信任了。
像周大壯這樣的東西,警察肯定奈何不了。說不準,這個東西還沒想害他呢,這一大驚小怪,反而惹火燒身。
最重要的是,警察對他的話更不會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