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悠一下就跌進了一個清晰的夢裡,好像現實和夢就隔著一張薄薄的紙。
一個清爽的早晨。
一座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院子。
她站在大門外,感到這個院子很熟悉,但是她想不起來是誰家。
院子裡有幾個陌生人走動。他們的帽子都壓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她走上前,站在門樓裡朝裡看去,陡然想起這是她家的院子!
裡面發生了什麼呢?
她慢慢走進去。
那幾個人一直在忙著什麼,沒看見她。
她一直走進房子裡,頓時呆如木樁——她看見她自己平平地躺在臥室的地板上,臉色鐵青。她的身上穿著大紅大綠的壽衣!
朱環醒過來。
她迷迷瞪瞪地朝地上看了看,好像有個東西在盯著她。
她揉揉眼睛,把腦袋朝前探了探……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她看見了那隻陰森的貓。
它失蹤了這麼久,朱環還是第一次見到它。
朱環一骨碌爬起來。
苦貓沒有逃走,它站在地板上,盯著朱環,一聲不響。
這時候,天已經微弱地亮了。
藉著熹微的晨光,朱環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它。
它的身子就像生著一叢叢蒿草的鹽鹼地,疤疤瘌瘌,十分噁心。
最恐怖的是它的臉,一撮撮的毛,一塊塊的禿斑,很怪異,使人看不准它的表情,不知道它是哭喪著臉,還是隱隱地笑著。
朱環輕輕叫了一聲:“苦貓……”
它定定地看著朱環。
朱環立即感到手腳冰涼,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那一刻,她明顯地感到這隻貓是來索她的命的。
她很想猛然撲上去,抓住它,用全身的力氣把它掐死。
可是,她不敢。
她覺得,它是掐不死的。
人和貓就這樣對視著。
李庸進門的時候,看見朱環傻傻地坐在床上,滿眼驚恐。
聽見門響,她抖了一下。
李庸感覺到剛才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大聲說:“你怎麼了?”
“苦貓,我看見了苦貓!”
李庸四下看了看,說:“在哪兒?”
朱環四下搜尋,驚惶地說:“剛才,剛才它還站在地板上,後來一閃身就不見了!”
李庸摸了摸朱環的頭,輕輕地說:“你是在做夢吧?”
“不是!”朱環堅定地說。“你再找找,它一閃身就不見了!”
李庸蹲下身,朝床下看去。
他一下就變成了一個泥塑。
“它在嗎?”
李庸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
李庸又看見了地板上那個黑糊糊的洞口。
地板下是水泥地面,前一段時間李庸已經用水泥把那個窟窿堵平了,又換了一塊木板,可是,現在那張古怪的嘴又張開了。
李庸無法想象,那隻貓是怎樣鑽透了那厚厚的水泥?
用爪子?
用牙齒?
朱環一下想起李庸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戰戰兢兢地問:“那個洞又開了?”
李庸吃力地站起來,點了點頭。
“整死它!”朱環驚惶地叫起來。
李庸把頭轉向她,暗淡地說:“怎麼整?”
“灌水。”
李庸搖搖頭。
“灌硫酸?”
李庸又搖了搖頭。
“那就灌汽油,點火燒!”
李庸還是搖頭。
“你就會搖頭啊?你說該怎麼辦?”
“千萬別再害它了,否則……”
朱環一下就沒了主心骨,她愣愣地看著李庸,突然氣憤地吼叫起來:“那你把我煮了吧,那樣的話,它就不會再來了!”
李庸嘆口氣,小聲說:“你別跟我發脾氣啊。”
“你連一隻貓都對付不了,我還有什麼安全感!”
“……今晚我請假,在家陪你。”
“你笨得像根木頭似的,你在家,它就怕了嗎?”
李庸的表情突然惡毒起來,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有辦法。”
宰牛刀殺雞
天亮之後,李庸坐車去了山裡。
李庸有個表舅,是個獵戶。現在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