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考官自然是太醫院的太醫,但香茹對他們卻全然陌生,從未說過話,姓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是照面行禮的關係而已。讓醫徒們不熟的太醫來監考,當然是為了防止徇私舞弊。
香茹照考官的要求,桌上只擺筆墨硯洗,書箱不管是不是空的都遠遠地放在牆角,一邊研墨一邊等著,直到外面敲了一道金鐘,監考官把試題放在了香茹的桌上。
香茹解開試卷,先閱題,心中破題想解答思路,等到再響了二遍鍾,外廳的一名巡考官拔去銅漏的塞子,計時開始,考生動筆答題。
香茹先前的心中豪氣在走進考場後就降溫了,考試不需要熱血,考試要的是冷靜。
試卷只有一張,四道題,答題紙一沓,兩個時辰答題時間,每道題都要求八百字左右的文章,基本上沒有仔細思索的工夫,看到題目腦海中就要條件反射般的出現答題步驟。
考前密集的題海戰術的作用就在於此,香茹腦中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助,完全忽略身邊有三名嚴密監督自己的監考官,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監考官們其實也挺辛苦的,枯坐兩個時辰什麼事都不能做,最多喝喝茶,連聊天都不允許,巡考官還能到外廳走動走動,坐上座的主考官卻是一動不能動。
每過半個時辰,外廳會敲三下金鐘,到最後半個時辰時則每過一刻敲一下鍾,提醒考生抓緊時間。一個半時辰後金鐘響了第三次,香茹已經順利答到第四題,倒計時的鐘聲開始每隔一刻響一次,在這催魂般的鐘聲裡,精神一旦過於緊張就可能會在最後關頭髮揮失常。香茹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那清脆悅耳的鐘聲,只管一筆一劃仔細答題。
最後一刻的鐘聲響起,外廳的巡考官們起身在考場中來回走動,準備收卷。內室的香茹也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擱下了筆,捧起試卷輕輕吹乾墨跡。
沒有時間再回過頭去檢查文章寫得如何,就算發現問題也沒有時間再修改,一切等到明天就都知道了。
見香茹已經寫完,兩位巡考官走過來,輕聲詢問她是否現在交卷。香茹最後檢查了一下,覺得沒有問題了,點頭交卷,收拾東西離開考場。
香茹走出考場的時候茜草她們還在考,一眼望去似乎無人在動筆,但確實是無人交卷,她們看到香茹提前出來都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香茹僅僅點頭示意,就邁出了耳房大門,徑直回女醫館去了。
今日謝醫婆已經回家去了,三位師傅師叔如今只剩了小夏醫婆,香茹回屋稍事休息後就去跟小夏醫婆請安,報告了考試的情況後,師徒兩人悠哉的喝了杯茶,這才聽到院子裡有了嘈雜聲,香茹出去一看,發現是那些醫徒們考完回來了。
醫婆們紛紛從房中出來迎接自己的徒弟,但看她們臉色,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茜草回屋放下自己的東西,也上樓來向小夏醫婆請安,對於剛剛結束的考試,她已經完全放棄,不再去想。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明天出成績了。”醫婆考試的試卷大半天就能閱完,次日就能出成績,並上報內政監備案。
“嗯。”香茹和茜草點頭。
下午無事,她們今天才考完,暫時放假,等成績出來再安排課程。香茹在房中做針線打發時間,院外一片低氣壓,她也懶得出去看那些人的臉色,省得影響自己心情。
不過晚上臨睡前,熄燈爬進被窩之後,香茹的心頭還是略過一絲緊張,這麼晚閱卷肯定已經結束,不知道自己到底考得怎樣,不敢奢求多好的成績,只希望能合格。
次日大早,從醒來起,香茹就開始莫名地緊張,她知道緊張從何而來,就是為了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來的考試成績,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緊張,但就是無法抑制自己的這種情緒。
小夏醫婆和茜草都看出香茹的緊張,安撫了幾次,可香茹仍然坐立不安,她們能理解她這種心情,每年醫婆考試之後,醫徒們都是這樣的反應,等成績出來之後才會完全平靜。
惴惴不安地熬到下午,太醫院終於派來了兩名小太監張榜公佈成績。
薄薄一張大黃紙貼在一個移動式的木質告示牌上,兩個小太監把這個告示牌立在值房的院子中,門房上的丁香銀花飛跑進去通風報信,叫人出來看成績。
醫婆醫徒們呼啦啦地一起跑了出來,將告示牌圍得水洩不通,就想看看上面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幾十雙眼睛把這張榜單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看了個遍,無論她們怎麼看,榜單上都只有一個名字。
只有一個人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