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粥送到容姑姑屋裡,容姑姑吃了半碗望望在邊上侍立的香茹,登時心情複雜,一下失了胃口,放下碗叫過香茹拉著她的手摸了又摸,哽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既悔又喜卻憂,雖明知日後有謝醫婆罩她,卻還是生怕她在姓方的那女人手下受委屈。
香茹緊緊的抿著嘴巴,一聲不吭,只拿手帕輪流在眼睛上按來按去。
“玉桂傳話給你了?”
“傳了,姑姑,明日上午有人來接,走前來給您磕頭。”香茹提尖了嗓音細聲細氣的道。
“也罷了,不費那勁,免得讓人埋怨,人來接只管走罷。”
“姑姑待香茹一場,姑姑不受是客氣,香茹卻不能當是福氣,不然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姑姑巴不得早早打發了香茹去呢,要不明兒一早伺候姑姑晨起時一併磕了吧?”
容姑姑想了想,終是應了。
跳槽 第34章
次日香茹起床,將頭髮重新梳成丫頭的雙髻,隨後去伺候容姑姑晨起,一切妝扮妥了,容姑姑來到堂屋正座坐下,香茹在她跟前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稍後又拿來早飯,仔細地伺候容姑姑吃罷,又收拾好了,才最後一次拜別走了。
香茹回到廚房,眾人知道她馬上就要走了,圍上來跟她道別。
吃過早飯後,擱下碗,香茹回屋靜候來接她的人。
巳初一刻,來了個二十多歲的宮人,自稱叫茯苓,專管藥房灑掃上的零碎諸事,也正是香茹的頂頭上司。
細臉細眉細眼細唇,看著就像個長條,雖不是正經姑姑但梳著單髻,髻上簪著一朵新摘的重瓣粉菊花。站香茹跟前高出一頭,下巴還仰得高高的,光拿眼角餘光瞄人,如此一來更顯得她眼睛細成了一條縫,連瞳仁都不見了。
聽完來者說明身份,香茹趕緊跪地行禮。
茯苓穩穩當當地受了香茹的禮,卻不叫她起來,而是繞著香茹轉了一圈,才喚她起身,叫去妝臺前把頭上的絹布解了,並道除了廚房別處丫頭從不扎布包髻。
香茹聽從吩咐解了包發絹布收進懷中,又用梳子理了理頂發,茯苓左看右看覺得滿意了,才讓香茹拿上行囊隨她走。
本來香茹還要去抱被子,被茯苓一臉厭惡的制止,並道:“藥房還能缺你幾床被子?別叫人笑話。”
於是香茹只挎了她的幾個包袱隨茯苓走了。
一路上茯苓一直給香茹講解藥房的規矩,這裡不去碰那裡不許去,除了每日負責灑掃的區域,其他時間只能呆在自己住的院落裡,只可以去後面的漿洗房洗衣服,前面的院子沒有召喚不得隨便出入。
香茹聽得暗地裡咂舌,嘴上連連喏聲應下。茯苓看她如此乖巧小心,面色上總算好看了些,可又一想她是容姑姑手下過來的,眼中又浮現出厭惡的神色。
走了半晌,香茹發現茯苓帶著自己徑直往醫館大門而去,繞到正院,沿遊廊到底,從耳房邊的角門走進第二進院落。
茯苓邊帶著香茹走,邊講解給她聽各院用處。
正院第一進是醫婆的值房,後面第二進就是拿藥的藥房和庫房,第三進是醫婆和徒弟們的住處,第四進是方姑姑等人的住處,最後第五進就是下等宮人們的住處。
因這正院是整個女醫館重點所在,格局寬大方正不說,遍栽樹木,這多少年下來樹幹皆有一人合圍之粗,但凡角角落落裡都種遍四季花草,有專人澆水除蟲養護照顧。
茯苓領著香茹進了第二進,指給她瞧道:“這北房就是藥房,平時取藥只管上這來,哪怕只是些許咳嗽也可過來。左右廂房都是庫房,放著不同的藥材,要拿什麼藥報給管庫的人聽,他們會教你去取。後頭的倒座廳是休息之處,沒什麼事的時候大家都在那裡吃茶抹牌。現在隨我去見方姑姑,白日裡她都在這右邊的兩間耳房裡處事飲食歇息,將來有事只管上這找她。”
說著,茯苓打起大門氈簾將香茹領進了耳房,明間裡桌椅齊備但空無一人,茯苓視而不見,徑直來到暗間門外,隔著半舊的猩紅軟簾向裡稟報。
話音剛落,白薇撩了簾子出來,瞅了瞅站在茯苓身後的香茹,側身讓了二人進來。
這耳房暗間設了雙炕,對座,跟外面寒風一比,這裡頭簡直暖和得要命,香茹走了這一路,一進來覺得身上要出汗。
方姑姑穿著淺紫褐色的棉襖裙坐在右邊窗下炕上,衣襬衣袖和裙遙�ヒ'上都繡著精美的淺黃色球形菊,一看即知是特配的一套襖裙。左手炕桌上擺著文房四寶,手裡拿著卷冊,似是正在辦公。對面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