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鵑在七月末的盛夏順產一個男孩,三天後全家大包小袋出院。婆婆手裡抱著孩子,玉喜手裡提著東西,亞平負責攙扶麗鵑。
回家後,麗鵑的臥室門窗緊閉,窗簾低垂,不見太陽。床上鋪著布床單。玉喜張羅著麗鵑躺下,抱著孩子就去了奶奶的房間。
麗鵑說:“孩子放我這兒吧!餵奶方便。”
玉喜不同意,說:“一個月子的婦女,要是跟個哼哼唧唧的奶孩子在一起,還休息什麼呀!你只管歇你的,到時候送過去奶一下就行。這一個月,可得好好保養,不休息好,落下月子病,那是一輩子的事情。”
盛夏時節,臥室又在七樓樓頂,那個燥熱啊!麗鵑沒三分鐘就把床單給浸溼了。
“亞平,替我開空調。”麗鵑吩咐。
“瞎胡鬧,月子裡哪能受風?那還是冷風!沒見我窗戶都關著?別說空調了,電風扇都不能吹。你忍忍。這不能由你性子。”玉喜說得乾脆利落,不帶一點商量餘地。
麗鵑心生反感,打心裡覺得玉喜這是變相折磨自己,出一口惡氣。而兒子在她手上,就見她一趟一趟往婆婆房裡走,倆人對著個眼睛都沒睜開的孩子傻樂,誇讚之聲飄忽而至:“瞧這孩子,額頭寬的,跟他爹一個模樣!”“可不咋地!眼睛沒睜開都能看得出雙眼皮大眼睛,真像他姑姑!幸好沒像著他媽。”“你說這孩子咋就那麼俊呢?越看越像未來電影明星。”“電影明星也有長得磣的,咱可不能像那樣的!我看就跟現在那個韓國明星裴勇俊似的。”
麗鵑從孩子生下起都沒時間看仔細。心裡想得不行,就想抱過來看看。
“玉喜姐,抱過來給我看看。我都沒看清楚呢!”麗鵑忍不住要求。
“不行!你那屋多熱呀,把孩子捂出痱子來,我們這裡手打扇子,自然風,又涼快又不感冒。你甭管了,好好睡你的吧!到點我抱過去餵奶。”
孩子大聲哭。玉喜抱著孩子沿走廊來回顛,換著法子哄著。
“是不是餓了?拿來我抱抱。”麗鵑躺床上喊。
“剛吃過,不餓,這是鬧困呢!你關上門,別吵著你。”玉喜繼續哄。好不容易哄睡著了,把孩子一放枕頭上,又開始放聲大哭。再繼續顛。一天24小時,亞平媽和玉喜輪流換手,自己累了,就那麼直挺挺坐在沙發上眯眼打瞌睡,硬是不撒手。
麗鵑幾次想去抱,孩子一落她手就哭。亞平媽慌著又搶回去,“你身上有奶味兒,鬧得他睡不著,小人兒又困了,要睡覺,你這是折騰他呢!”
麗鵑悵然,感覺自己純粹是一個奶媽。
三伏天,熱得麗鵑渾身是汗,又加上動彈得少,身上真捂出了痱子,渾身癢。幾次憋不住要開空調,都被玉喜嚇回去了。為了斷麗鵑的念頭,玉喜索性把空調遙控器都收走了。
“我說的反正你也不聽。好心當成驢肝肺。成,你要真想開,我攔不住你。但孩子我不能送進去,一冷一熱要感冒,我給你去買個泵,你自己把奶泵出來,我拿出來用奶瓶喂。”
麗鵑為了孩子只能忍。
“咦?今天寶兒怎麼拉的是香腸?昨天拉的還是果醬呢!別不是奶水出了什麼問題吧?”婆婆和玉喜對著寶寶的一坨大便仔細研究,聞來聞去,還對太陽瞅。
“壞了,今天又拉蛋花湯了!這可不得了啊!是不是奶水太油?”
亞平媽和玉喜針對不同的大便成色作出準確判斷,並最終將食譜定在最適應寶寶腸胃的鯽魚白蘑菇湯上,且,不放鹽。
“我實在是喝不下去了。能不能換點東西吃?一點鹽沒有,我怎麼吃啊?我又不是得了腎病。”麗鵑一看到眼前的那盆湯就厭惡。
“鹽多對孩子不好。你鹽吃多了就要多喝水,多喝水奶就稀,他一天多吃三趟都吃不飽,你是做媽的,就不能為孩子忍忍?”婆婆語氣裡有不滿。
麗鵑氣結!曾幹過半夜裡趁一屋子人都睡了,偷偷溜到樓下去偷吃醬菜的事情。
麗鵑恨恨地想,我忍!忍你們一個月,等我月子滿了,看你們說什麼,第一件事情我就把孩子收回來!
孩子滿月後的第二天早上,麗鵑起身到樓下喝水,看見玉喜抱著孩子半歪在沙發上,張著嘴巴睡覺,口水漾在嘴角邊,越拖越長,眼看就要落到孩子臉上。兒子倒是睡得很酣,不哭不鬧。
麗鵑走過去,打算輕輕將孩子抱過來。手剛一觸到孩子,玉喜本能一抽胳膊,張開眼睛吸著口水問:“幹哈幹哈呀?”
麗鵑答:“我看你睡得辛苦,哪有成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