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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圍之愈廣,其勢愈大。勢大圍大,圍大勢大。此為棋道,亦是天道人道。棋道聖手,以圍地為目標,然必以取勢為根基。子子樞要,方可成勢。勢堅則圍地,勢弱則地斷。若方才之棋,若‘秦國’處處與‘魏國’糾結纏鬥,‘秦國’則難以支撐。若以勢圍地,勢地相生,則‘秦國’自勝。因由何在?棋若無勢,猶國家無法度架構也。棋若有勢,則子子有序,若民有法可依,兵有營規可循也。聖手治棋,猶明君治國,名將治軍也。”

年輕的黑麵商人離席深深一躬,“先生真當世大才。在下五歲學棋,至今已經二十餘年,會過無數名家高手,卻未聞此等精深見解。更無一人能象先生,講棋而超於棋,將棋道、天道、人道、治道溶與一體!今日得遇先生,當稱三生有幸。不知先生可否與在下做長夜飲?”

衛鞅笑道:“既逢知音,自當痛飲。”

“好!請到我居所去。”年輕人拉起衛鞅,舉步便走。

“這位先生,不能走。”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廳門口傳來。

廳中所有目光都轉向了養心廳大門。只見一位帶劍將軍昂昂走進,向衛鞅拱手道:“末將奉公叔夫人之命,請先生回府,商議要事。”衛鞅淡然道:“你是公叔府何人?〃來者又是昂昂一拱,“末將新到,未能與中庶子相識,尚請鑑諒。”衛鞅思忖有頃,對年輕商人笑道:“不期相逢,甚感知音,若有機緣,容當後會了。”黑麵商人大有遺憾,卻也慨然笑道:“高人可遇難求,但願後會有期。”衛鞅轉身對來將道:“走吧。”舉步間想到那位頗顯天真的布衣小弟,想對他道別一聲,抬頭四望,卻不見了他的身影,便不再猶疑,大步出廳去了。

那個玉面俊僕怔怔的看著衛鞅背影,輕輕的一聲嘆息。

七、衛鞅龐涓 智計周旋

天街之南有一條東西走向的長街,是魏國官員宅邸集中的區域。這裡有兩座府邸特別顯赫,一座是丞相府,另一座便是上將軍府。丞相公叔痤已經死了。按照魏國定製:開府丞相死後其眷屬應遷出丞相府,搬到國君賞賜的純粹住宅,這種官署與住宅兩結合的官邸應當由繼任丞相居住。目下繼任丞相雖沒有確定,但官場對上將軍龐涓出任丞相還是看好的,認為他完全可能同時成為這兩座顯赫府邸的主人。安邑官場素來以靈動聞名天下,自然是紛紛找出各自的理由來向上將軍討教。就在這已近午夜的時刻,上將軍府前還是高車駿馬如流,進進出出不斷。上將軍龐涓近日也一改平素間疏於應酬的習慣,對任何一個拜訪討教者都熱誠指點,願做學生門客者也欣然接納。這種興旺熱鬧,與百步之外幽幽冷清的的丞相府適成兩端比照,在這錦繡華貴的長街竟是顯出了一段宦海滄桑。

十名鐵甲騎士護衛著一輛鋥亮的軺車轔轔駛來。車上的衛鞅卻感到不是滋味。禮賢下士麼?派來一個赳赳千夫長。保護貴客麼?倒更象是防範他逃走。衛鞅一出洞香春看到這軺車甲士,就揣測到自己將要去的地方。所以他安然上車,也不問為何說到丞相府而不進丞相府,聽憑軺車向上將軍府駛來。到得車馬場軺車未停,直接駛入西偏門,進入幽靜的跨院。千夫長在跨院月門前下車,向衛鞅昂昂拱手道:“到了,先生請下車。”衛鞅跳下車來,千夫長又向月門前肅立的軍吏亮出了一支令箭,軍吏肅然退後一步,兩人便進入幽靜的庭院。

庭院堂屋廊柱下站著一位身穿大紅斗篷者,千夫長高聲報道:“稟報公子,中庶子衛鞅帶到。”廊下紅衣人揮揮手,千夫長昂昂而去,紅斗篷者大笑迎來:“衛鞅何其風流?竟到洞香春消遣了,妙啊!”衛鞅淡漠笑道:“公子卬王族貴胄,竟無居室待客麼?”公子卬又是一陣大笑,“你啊,總是那麼峻刻。來來來,進去就知因由了。”說著拉起衛鞅的手走入燭光明亮的堂屋。

堂屋裡間是一個精緻的小廳,竹簡四圍,劍架中立,兩張長案上已經擺好了鼎爵酒肉,虛位以待。公子卬親切笑道:“衛鞅呵,請入座。”衛鞅也不說話便坐入南面的客位。公子卬坐了北面主位,舉爵笑道:“久未聚首,常懷思念。來,先幹一爵。”衛鞅淡淡漠漠的笑著舉爵,兩人一飲而盡。公子卬慨然一嘆道:“衛鞅啊,你剛來安邑我就和你相識。五年了,魏卬雖說是王族貴胄,可沒有將你做小吏看。你是我的高朋益友,我的軍師啊。我每有難處,你總是能給我謀劃出個好辦法。否則,我早被活吞了……來,再幹!”

衛鞅笑道:“權術謀劃,衛鞅不以為榮,聊做遊戲耳,何足道哉?”

“好!痛快。不過,我還是要報這個恩。”

衛鞅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