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物事,令人感到怪異之中有一種威猛與神秘。
饒是公子卬見多識廣,也對這物事不敢輕易開口。沉默一陣,心中還是難以相信,不由將劍捧起道:“先生說是蚩尤劍,如何證實?”
猗垣笑道:“這口工布劍,公子可曾實地用過?”
“試過多次,削鐵如泥,鋒利無匹。”
猗垣沉吟道:“只是有些可惜……”
公子卬恍然笑道:“先生是說,與我的工布劍一試?”
“工布劍天下極品,若有損傷,只怕暴殄天物。”
公子卬傲然大笑,“若真是蚩尤劍出世,工布劍何足道哉!”將黑沉沉物事遞給猗垣,便對著劍架深深一躬,上前雙手捧下工布劍。
“恭敬不如從命了。”猗垣雙臂架劍,拱手道:“公子,請開工布劍。”
公子卬緩緩抽出工布古劍,但聞隱隱振音,一股清冷的幽幽光芒在燈下瀰漫開來。猗垣卻是將天月劍置於長案之上,深深三躬,而後右手持劍,左手一抹,便悠然扯去了黑沉沉的“劍鞘”。明亮的燈光之下,但見這物事似灰似黑長約三尺有餘,形如新月,完全沒有工布劍出鞘時的龍吟之聲與青芒之勢,端的是淡淡漠漠。但令人驚異的是,就在蚩尤劍出鞘的剎那之間,工布劍竟是光芒盡斂,變得與剛剛出土一般!公子卬揉揉眼睛,細看劍身,大是奇怪,如何一點兒刺眼的寒意都沒有!尋常時工布劍出鞘,眼睛是根本無法直視的,今日卻竟是大為怪異。沉吟有頃,他伸出劍鋒“來吧,一試便知。”
猗垣肅然將天月劍緩緩搭在工布劍上。兩劍一搭,天月劍便發出一陣長長的清亮振音,宛若兩軍陣前的蕭蕭馬鳴,劍身陡放光華,如長空一道閃電掠過,大廳中明亮的燭光頓時幽暗下來!工布劍卻是瑟瑟發抖般一陣金鐵之聲。
公子卬強自鎮靜,“來吧,還是劍鋒相抵為好。”在他的記憶中,這工布劍無堅不摧,斬金斷玉比砍瓜切菜還來得容易。
猗垣笑著點點頭道:“在下舉劍不動,公子可任意砍來。”
公子卬緩緩舉劍,突然發力,向天月劍劍鋒猛然揮去——未聞金鐵交鋒之聲,只覺手中一輕,工布劍竟是無聲無息的斷為兩截!斷金觸地,“噗”的一聲沒進白玉大磚之中。名震天下的工布劍,竟在剎那之間變成了一段劍根。
公子卬大驚失色,怔怔的看著手中劍根發呆。工布劍不鋒利麼?那半截斷劍尚能沒入玉磚之中,可知鋒銳依然。終於,他深深一躬道:“如此天兵神器,魏卬何敢受之?”
客人已經將天月劍套上黑鞘,伸手扶住公子卬,肅然莊容道:“方今刀兵歲月,此天兵神器藏於家庫,何如出世效力?久聞公子高義,力促魏王罷兵息戰。天兵神器贈與公子,願公子建功立業,青史不朽。”說完,恭敬的雙手捧上天月劍。
公子卬驚喜之極,慌忙接過黑沉沉天月劍,再度躬身一禮,“先生如此大德,魏卬何以報答?”轉身高聲吩咐,“家老,上酒。我要與先生痛飲一番!”家老一直侍立在廳中,聞言竟是比主人還要興奮,高聲應命,急急而去。
賓主小宴,公子卬頻頻勸酒,自己也飲得面色漲紅。他一再詢問客人可有何事讓他效力以報?客人則屢屢大笑說沒有,有事時一定會來相求公子。公子沉吟思忖,突然問道:“先生是薛國人?”客人答曰:“正是。”公子卬大笑,“好!無功不受祿,魏卬保先生之國十年內安然無恙。”
誰知客人卻無所謂的笑笑,“公子,在下雖是薛國人,卻是少小離家,奔走天下在各國經商。近年來,財貨之利則主要在秦國呢。”
“哎呀,先生如何偏偏到秦國經商?那裡可是危邦啊。”
“如何?秦國危邦麼?”客人大為驚訝,不禁訴說起來,“公子有所不知,富商駐窮邦,這是家父的經商秘訣。秦國窮弱,才更需要商賈,更容易牟利。十年來,在下從秦國牟利多矣。如何公子卻說秦國是危邦呢?”
“先生何其糊塗?目下六大戰國就要起兵滅秦了。”公子卬頓時一臉關切的告誡客人。
“六國滅秦?哪,該當如何?”客人頓時驚得冒出汗來,起身一躬,“請公子教我。”
公子卬沉吟半晌道:“先生從秦國脫身,須得多長時日?”
客人思忖,“脫身過急,秦人必會大起疑心,奪財殺人。走得太慢,又會毀於刀兵。這卻如何是好?”想想又道:“此話休要再提,在下不能為公子分憂,何能再添煩心事體?還是容我再想想出路吧。”
公子卬笑道:“除了我,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