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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大患,憑的不是學問,而是實力。你說,這樣一個團體,豈能僅僅將他當作學派看待?”

“如此說來,荊南你是要了?”

“他為人如何?”

“深明大義,忠誠可靠。幾年來一直是客棧和白姑娘的聯絡人。”

衛鞅思忖有頃:“好吧,也有助於墨家瞭解秦國變法的實情。我推測,墨家早已經瞄上秦國了。”

“何以見得?”

衛鞅笑道:“墨家是天下有名的反暴政團體,豈能對渭水刑殺無動於衷?”

侯嬴揶揄道:“看來天下還真有狗逮耗子的事兒呢。”

衛鞅大笑:“好吧,將荊南請來吧。”

侯嬴啪啪啪連拍三掌,一個黑衣大漢推門而入,對侯嬴深深一躬,比劃了一個手勢,肅然站立。侯嬴道:“荊南,這位先生,是秦國左庶長衛鞅。你去做他的貼身護衛,如何?”荊南聞言,流露出欽佩的眼光,一陣手勢,向衛鞅深深一躬,腳跟一碰,啪的站直身子。侯嬴道:“他說,願為大人效力,誓死追隨。”衛鞅拱手笑道:“壯士不怕我是暴政惡吏?”荊南滿臉脹紅,一陣比劃,喉頭中低沉的嗚嗚哇哇。侯嬴道:“他親自看過了渭水法場,殺得都是為害一方的惡人。他如果是你,也要殺這些犯罪的壞人。”衛鞅慨然一嘆,拱手道:“多謝壯士,日後煩勞你了。”剎那之間,荊南眼中閃爍出晶瑩淚光,撲地跪倒,咚咚三叩,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雙手遞給衛鞅。衛鞅抖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一排血字——秦國將廢奴除籍真假?

衛鞅認真的點點頭。荊南嘴角一陣抽搐,突然放聲大哭。

六、兩樣老古董:井田和奴隸

進入九月,秦國又沸騰了起來。

往年,秋收過後再種上麥子,就一天天冷了。當白茫茫的一片秋霜下過後,秦人就進入了漫長的窩冬期。直到來年二月,人們才從土窯裡茅棚裡瓦房裡的火炕頭走出來,度春荒,備春耕。通常年景,這小半年沒有戰事,沒有徭役,沒有勞作,幾乎就是整個國家的冬眠期。那時侯的人,活得簡約,凝重,灑脫。一切大事,都是從春天開始,到秋天結束。夏日酷暑,冬天冰雪,人們就蟄伏下來,極少在手腳不舒展的時候做大事。也因了這一點,孔夫子才把他記載的歷史大事命名為《春秋》。於是就有人說,那時侯的人,還不知道一年分為四季,只知道春秋兩季。其佐證之一,就是在古書上找不到夏天和冬天的事情。煩瑣細冗的後人忘記了,那時侯的天象觀測已經能發現天上的大部分星體並記載下來,還能發明二進位制的《周易》八卦,曆法已經能把一年確定為三百六十五點二五日,如何能對一年僅有的四次氣候變化渾然無覺?

說到底,是後人忘記了先民的睿智和雍容大氣——蟄伏之期,何足道哉?

秦人的蟄伏傳統,卻被衛鞅的新法令攪亂了。因為在冬天來臨之前,秦國要全面推行新田法。有什麼能比土地更揪人心的?土地非但是農人牧人的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宗室貴族和勳臣元老也有自己的封地和依附的隸農,國家官府也有山林水面和耕地,許多商人和工匠也有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推行新田法,重新分配土地,朝野上下真正是激動起來了。比起第一批法令頒佈後的騷動和怨氣,這次要平靜許多,但卻也深刻了許多。人們從渭水法場看到了國府變法的強硬決心,開始真正相信新法令的威嚴了。最要緊的是,勤勞忠厚的農人牧人和國人,都感到了懲治疲民和私鬥治罪後騷擾絕跡,村族鄰里大為安定的好處,從內心開始真正的擁戴變法了。春夏間甚囂塵上的朝野怨聲,隨著秋季的到來,漸漸平息了下去。推行新田法,民眾更多的是興奮和忐忑不安,封地貴族則更多的是憂慮。

對於衛鞅的左庶長府,秋天是個更忙碌的季節。

廢除井田而推行新田制,是全部變法的中心環節,也是變法成敗的根本基石。全府上下從八月便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國府各官署的吏員在左庶長府穿梭般出出進進,信使探馬流星般往返於櫟陽和各郡縣之間。衛鞅的書房徹夜燈光。國事廳裡,景監帶著文吏班子晝夜連軸轉。面對這千古大變,要做的事情是太多了。

井田和奴隸,是兩樣老古董。從五帝最後一個的大禹到春秋戰國,三千年以來,井田制和奴隸制一直巍然矗立,是古典華夏社會框架的泰山北斗,是中央王室和諸侯國家的柱石。井田制和奴隸制共生共存,井田制是奴隸制的框架,奴隸制是井田制的依附。要明白這兩樣老古董,得先說說井田制。

井田制的始作俑者,是治水的大禹。那時侯,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