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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的一尺劍。她知道,那肯定是他用順了手的兵器。

秦孝公短劍在手,竟是比鄧陵子的短劍還短了幾寸。他左手一順,短劍便從犀牛皮精製的劍鞘中滑出,暮黑中一道閃亮——無疑是一把神兵利器!

鄧陵子後悔自己多嘴,竟然變成了真正的平等決鬥。此刻要再說什麼未免顯得羅嗦,便不再說話,短劍直刺,一道寒光便直逼孝公當胸而來。秦孝公眼光極是敏銳,一個滑步側身,人便到了鄧陵子左側,短劍一撩,鄧陵子正在疾步轉身的時候,短劍已到他左邊肋下!鄧陵子本來漫不經心,驟然間一身冷汗,大喝一聲,闊身短劍閃電般壓下,又順勢一個弧形橫掃。這是吳鉤劍的連綿攻擊動作,守攻相連,凌厲異常。殊不料秦孝公在短劍上撩時步伐已經急速的向左旋轉,鄧陵子的闊身短劍回防下擊時,他的一尺劍已經收回,輕靈的滑到了鄧陵子左側,非但避開了正面的弧形劍光,且短劍又迅疾的刺向鄧陵子左腰!當此攻勢,鄧陵子已經清楚——必須擺脫這種被動旋轉!他一個蹲身右跳,避開左刺,闊身短劍便在離地尺許高處劃開一個半圓,身前一丈之內將沒有秦孝公的落腳之處。這是墨家的步戰絕技——低攻斬足!然則秦孝公久在馬上征戰,對步卒低攻的反擊訓練有素,反應極為靈敏。鄧陵子縱躍蹲身時他已經凌空躍起,短劍劃出,鄧陵子後背的布衣頓時一分為二!

全場墨家子弟都“咦——!”的驚歎了一聲。

鄧陵子回身,擲劍在地,“好!配得上我的吳鉤!”顯然想換了兵器再戰。

禽滑釐正色道:“鄧師弟,成何體統?墨家是纏鬥之輩麼?”

秦孝公拱手笑道:“久聞鄧陵子吳鉤天下無二,嬴渠梁僥倖一勝,尚請鑑諒。”說罷,將短劍捧給玄奇,“小妹,多謝你了。”玄奇默默接過短劍,一種舒心的微笑洋溢在臉龐。

鄧陵子臉色忽白忽紅,直恨自己輕敵大意,使墨家在這個暴君面前有失顏面,眼見秦孝公談笑自若,越想越氣,竟然一跺腳揚長而去。

禽滑釐彷彿沒有看見,依舊是平靜如常,“將玄奇押下去,待稟明鉅子再做處置。秦公請隨我來。”大袖一揮,徑自向城堡深處走去。

厚重的石門隆隆關閉,墨家城堡淹沒在神農大山的無邊黑暗中。

小竹樓裡,老墨子正在對著一本《鬼谷子》出神,那是一本已經磨得很破舊的羊皮大書,邊角發毛,書頁暗黃,惟有上面的字跡依舊清晰。風燈搖曳,一顆碩大的禿頭忽明忽暗,枯瘦偉岸的身軀卻是一動不動。這是老墨子的習慣。每每遇到意外困惑,他都要竟日枯坐,讓思緒在冥冥之中隨意遨遊。

鄧陵子從櫟陽撤回,立即向老師稟明瞭遭受突然襲擊的經過。事隔三天,苦獲也在陳倉古道失利。老墨子大為驚奇,天下何門敢於襲擊墨家?嬴渠梁在即將就擒之際,何以就偏偏有救援趕到?不對。老墨子憑著他老辣的洞察,捕捉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這裡邊一定有個極為高明的對手在策劃部署!否則,墨家在櫟陽一出手,何以就有了襲擊事件?而且手段極為高明,既不和墨家正面交手,又堂而皇之的使墨家暴露無遺不得不退,同時又警覺到墨家的另一著棋,立即派精騎追趕保護嬴渠梁,堪堪使嬴渠梁脫險。在突發事變面前能有如此連環動作,絕非尋常之人所能辦到。在將近百年的周旋中,老墨子對列國諸侯和七大戰國的應變才能瞭如指掌。這些王公將相中自然不乏傑出之輩,然面對這種和大軍征戰迥然有異的奇襲暗殺,他們大多束手無策或遲鈍之極。墨家對暴政暴君和公然的不義戰爭,其所以能保持強大的威懾力,原因正在於這種狂飆閃電式的突襲,使即或是強大的國家也防不勝防。老墨子蔑視天下,蔑視王公將相,是有理由的,不僅僅因為他高舉著正義天道的旗幟,而且因為他從來沒有失算過,更沒有失敗過。難道上天在秦國給他安插了一個真正的對手?需要他親自出山?心念及此,老墨子豪氣頓生。多年來沉寂深山,並沒有泯滅他為天下而生、為天下而死的高遠情懷。假如強敵崛起,他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率領弟子們剷除暴政。墨子自成為天下顯學立起墨家,從來沒有因為懼怕犧牲與毀滅學派而向暴政酷吏屈服。

三十年前,當楚國逞公輸般雲梯之威,大舉興兵妄圖吞滅宋國的危機時刻,墨子非但親率三名弟子急如星火的趕到楚國郢都,與公輸般較量以說服楚王罷兵;而且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派出了全部三百名弟子趕往宋國幫助防禦。那一次如果楚國硬是出兵,整個墨家勢力肯定會和宋國一起毀滅。老墨子對這一點很是透徹,既然挑起了天下重擔,既然立起了正義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