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瑩玉心頭之事,自然沒有推諉,爽快的帶著嬴駟派出的二百護送騎兵,便和堪輿大師進了終南山。
這天夜裡,一輛篷車駛出了秦孝公生前居住的宮院,直出咸陽南門,駛向了千山萬壑的蒼茫南山。
三、消弭風暴的哲人溘然長逝
向南翻過藍田塬,玄奇便將篷車存放在一家道邊客棧裡,跨上陰山雪便向西南方向的連綿大山飛去。一夜之間,便到了神農山下的墨家據點。安頓好陰山雪,玄奇沒有片刻休憩,立即動身進山。
玄奇太焦急了。秦孝公在最後的那些日子,曾交給她一份密件,鄭重叮囑她,若咸陽有變,立即持此件進神農山,請墨子大師出山斡旋。直到孝公在函谷關吐血長逝時,孝公還拉著她的手叮囑這件事,足見秦孝公對墨家寄託的巨大希望。玄奇知道孝公的苦心,想將方方面面能想到的漏洞都補上。最擔心與最需要防止的,則是嬴駟與商鞅不和而生變生亂。這種變亂,國中大臣無人可以制止,因為他們必然的要站在一邊介入變亂,個別保持中立者卻又毫無力量。只有老墨子出面,才有可能化解危機。
墨家有實力,有正氣,非但在國與國間調停斡旋反對弱肉強食,而且輔助好幾個國家化解過危機內亂。墨家的斡旋調停其所以功效顯著,根本原因是不做和事老,而是堅定的以自己的實力支援他們所判定的正義一方!
玄奇還記得墨家最壯烈的那個故事——
楚悼王臨終時,舊貴族密謀殺死吳起,楚國形勢動盪大亂在即。陽成君將自己的封地交給了墨家名士孟勝以及他率領的一百八十三名墨家子弟,陽成君自己則要火急趕赴郢都,力圖消弭內亂,挽救楚國變法。臨行前,陽成君將一塊半圓形的玉器(璜)碎成兩段,當作“璜符”,與孟勝相約“若有傳令,須持璜符,符合則聽。”
待陽成君趕到郢都,楚悼王剛剛死去。舊貴族在靈堂發動叛亂,將吳起亂箭射死在楚悼王的屍體上!陽成君被叛亂勢力追捕,乘亂在夜間逃到越國去了。楚國新君懲治舊貴族,偏又錯將陽成君也當成了“箭傷王屍”的亂黨,派特使要收回陽成君封地。因無“璜符”,孟勝堅執不肯交出封地,決意死戰守地。孟勝的學生徐弱勸說:“死而有益陽成君,死之可矣。今死之無益,徒絕墨家子弟,不可為也。”
孟勝慷慨嘆息,“若不死難,自今以後,世求嚴師不必於墨家,求賢友不必於墨家,求義士不必於墨家,求良臣不必於墨家矣!死之所以必行,墨家大義所在也。”徐弱大悟,率先死戰,又率先戰死。孟勝與一百八十三名墨家子弟,最後也全部戰死了。
將近百年中,墨子大師與墨家子弟,就是憑著這種大義凜然的“義死”精神,樹起了公理正義的豐碑。秦孝公對墨家素來欽佩,與墨子大師更是英雄相惜深有共鳴,幾成忘年神交,將如此重大的靖國大事託於墨子,可謂思慮深遠。再說,玄奇又是秦孝公的摯友愛妻、墨子大師的愛徒、秦國聖賢百里奚的後裔,於情於理,都更加有助於墨家協助秦國。
孝公逝世後,玄奇對咸陽的變化已經看得很清楚,她覺得不能再等了。墨家惟有此時介入,才能及早穩定秦國,免得商鞅與嬴駟兩敗俱傷。雖然老師年高不出,二三十年來已經不再親自處置這種行動性事務,但玄奇還是充滿了信心,相信老師一定會為秦國做最大的努力,甚至是最後的努力。就墨家力量而論,現下正是實力最為集中的時候,分散在各個國家的骨幹弟子,在老師去年開始“善後”時幾乎都撤回了總院。
現下的最大擔心,就是老師還能不能行動?
神農山的棧道關隘,對於玄奇來說是輕車熟路。日過正午,她就進了最後一道關隘,來到了總院前那塊熟悉的平坦山地,聳立在半山腰的總院箭樓已經遙遙可見。
突然,她覺得有些不對,揉揉眼睛細看,總院城堡的城牆上、箭樓上竟然結滿了隱隱約約的白花!城堡出口的山道兩旁,也插滿了白花!
玄奇一陣目眩頭暈,驚得心頭狂跳——莫非老師……她不及細想,踉踉蹌蹌騰雲駕霧般飛向總院,突然又愣怔的釘在了當地,眼睛直直的瞪著——
那座熟悉的古堡門口,湧出了一隊身裹麻衣的墨家弟子,悠揚哀傷的樂聲在山谷飄蕩著。當先一幅白布大幛橫展開三丈有餘——我師不朽!漆黑的大字讓人心驚肉跳。兩隊身穿白衣頭戴白花的少年女弟子,臂挎花籃,不斷將藍中的白色花瓣撒向空中。中間一隊精壯弟子,抬著一張白布苫蓋的巨大的木榻,禽滑釐等四名大弟子兩前兩後的護衛著木榻。數十名墨家樂手排成一個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