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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老白丁拄著桑木杖走到場中,“老夫白丁。敢問可是官府?到白村何事?”

嬴駟尖聲喝道:“將那個村正押下來!你問他!”

渾身血染的白亮被從馬上扔下!白村男女嘩的圍了上來。“白亮啊——!”一個女人一聲慘叫,衝出人群,“誰!誰殺死了白亮?!”

嬴駟沒有料到白亮竟然死了,微微一怔,迅即怒喝:“白村以沙石充賦,欺騙封主,罪有應得!馬上將場中糧食全數運到太子府!否則殺無赦!”

此時雷電交轟,白雨瓢潑般澆下。老白丁嘶聲大喊:“冤枉啊!白氏一族,百年封地,幾時壞過糧賦?冤枉啊——”

嬴駟被大雨一激,本就狼狽,又見老白丁大喊大叫,不禁惡氣頓生,大喊:“砍開糧囤!看看真假!”衛隊立即躍馬揮劍,將苫蓋得嚴嚴實實的麥囤紛紛砍開,金黃的麥子頓時湧出,瞬息間便被大雨沖走!

白氏族人本是尚武大族,血氣方剛,此刻心頭出血,齊齊怒喝一聲,操起棍棒木杈連枷等一擁而上,哭著喊著便向太子人馬瘋狂的撲來!

嬴駟氣急敗壞,大喊:“殺!殺光——!”馬隊騎士短劍閃亮,幾個衝突,白氏族人的屍體便擺滿了雨水泥濘的麥場。老族長白丁不及阻擋,眼見頃刻間血流成河,撲倒滾滾泥水中大喊:“造孽啊——!上天……”便一頭栽倒。

這時公孫賈飛馬趕到,一見場中情景,嚇得渾身篩糠一般,“太子,如何,如何闖下這般大禍……”

嬴駟尖聲叫喊:“我自擔承!與你何干?回馬!”韁繩一抖,坐下馬衝向官道,衛隊緊緊隨後,竟向櫟陽飛馳而去了。公孫賈本想為太子善後,此刻卻是魂飛魄散,打馬自顧去了。

“轟——轟——轟——!”白村撞響了村頭巨大的銅鐘。這是白氏一族舉族血戰的訊號!居住在周圍村莊的白氏族人冒著大雨,呼嘯而來。

白雨驟然停止了。午後斜陽照在血流成河麥草狼籍的大場上,分外悽慘恐怖。數千白氏男女聚在村頭,哭聲震天。老白丁跳上場邊石敦,一身泥水鮮血,白髮披散,憤怒得象一頭老獅子,“白氏子孫們聽了,舉族披麻戴孝,到櫟陽交農!官府不還白氏一個公道,白氏便反出秦國!”

“交農——!報仇——!”“反出秦國——!”滿場仇恨的呼嘯吶喊聲震原野。

就在白氏舉族出動的時候,孟族與西乞族也聞訊聚來。孟西白三族從來血肉相連,同仇敵愾,今日白氏驟遭大難,孟西二族豈能袖手旁觀?兩個時辰之內,素有徵戰傳統的孟西白三族便聚集了兩萬多男女老幼,人人披麻戴孝,手持各種農具,抬起三十多具屍體,點起粗大的火把,浩浩蕩蕩哭聲動地,黑壓壓向官道湧來。

此刻,官道上三騎快馬正向東邊的櫟陽急馳。這是從新軍營地急急趕回的車英。時當暮黑,他見如此聲勢的火把長龍和震天動地的哭喊,心知異常,忙勒馬官道,派一個騎士去打探情況。片刻之後,騎士回報,車英大驚,低聲命令,“快!兼程櫟陽!”打馬一鞭,風馳電掣般向東馳去。

櫟陽城內,左庶長府一片緊張繁忙。

按照衛鞅的大綱,景監領著全部屬吏夜以繼日的準備二次變法的新法令。衛鞅則在緊張籌劃新軍訓練的裝備及糧草輜重的供應,還要加緊批示各地送來的緊急公文。最重要的,是衛鞅同時在仔細謀劃秦國新都城的地址。櫟陽太靠近函谷關與魏國的華山軍營,且城堡過於狹小,無法滿足蓬蓬勃勃發展的商市與百工作坊,城外也無險可守,遷都是必然的。這是一件大事,衛鞅已經派出了三批堪輿之才對關中腹地仔細踏勘,反覆琢磨報回來的山水大圖,準備夏忙後親自去確定地址。

天氣悶熱,衛鞅埋頭書房,直到太陽西斜,還沒有顧上吃擺在偏案上的晌午飯。荊南幾次推門進來,終於都是輕輕的拉上門走了出去,在廊下連連嘆息,希望有人來打斷一下,藉機好讓左庶長吃飯。

突然,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傳來,一個人跌跌撞撞滿身泥水跑進來,“左庶長,左庶長,大事不,不好!”

荊南急忙搶步上前,將來人扶起,卻是太子傅公孫賈。衛鞅已經聞聲而起來到廊下,“太子傅,何事如此狼狽?”

“左庶長,太,太,太子……闖下大禍了!”公孫賈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荊南,給太子傅一碗水,靜靜神,慢說。”衛鞅異常鎮靜。

公孫賈大喝幾口,喘息一陣,將經過大略一說,衛鞅心頭一沉,“太子現在何處?”

“不,不知道。反正,不會在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