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聽了,讚道:“清新俊逸,真女中才子,我不及也。相公此去,須早些帶他到山中來,大家唱和,萬勿久留宮署,使妾懸望。”這柔玉小姐真個難及,不但不妒,且是越說越喜,巴不得那秋蟾小姐立刻就到他跟前,和他相聚唱酬。兩人商議已定,柔玉小姐偷眼望著韓香房中,見韓香還在妝臺前整鬢哩。柔玉小姐絕不提起,心下常要叫蔣青巖收他做個側室,反慮著父母上,恐怕看薄了蔣青巖,所以遲遲有待。
次早,蔣青巖梳洗完畢,便到前廳來,將他要往揚州完親的話對華刺史說知。華刺史道:“正是,此事也不宜太遲了,恐袁太守只道是小女不賢。”忙叫書童取歷日過來,替蔣青巖看起身的日子。看了一回,說道:“後日二十六日,是出行吉日,賢婿就起身吧。”蔣青巖連連應諾。張澄江和顧躍仙兩人也道他要回去省母,華刺史也許了。當日各人收拾行李。到二十六日飯後,各坐了大轎,一齊起身。
話分兩頭,且說那袁太守,自蔣青巖別後,時時想念。一日公事稍暇,坐在書房中看書,忽然掀出秋蟾小姐的新月詩來,見那詩後又添一首詩,字跡與小姐全不相同。再看那詩,卻也做得和小姐的不相上下,就是和韻之作。袁太守甚是驚訝,忙喚書童來問道:“我這書房中曾有何人進來?”書童道:“沒有。”袁太守罵道:“好胡說,小姐這詩箋上,明明是甚人和一首詩在上面,怎說沒有?”書童道:“是了,是了。是向日蔣姑爺在衙中等候老爺之時,偶然到此,他在書中看見,和在上面的。”袁太守方才釋然,心中喜道:“原來蔣生也有這等高才,真可謂才品兩全了,便是我女孩兒這般才學,也該叫他曉得。”忙忙拿著這詩箋走到秋蟾小姐房內,將詩箋遞與他道:“孩兒,這是你的新月詩,後面不知是何人和了一首在上,你看他做得如何?”秋蟾小姐聞言道:“孩兒的詩在父親書房中,怎得有人看見?”袁太守道:“你且看這詩做得可好,我再對你說這和詩的人便了。”秋蟾小姐將那詩細細看了,果做得好,說道:“此詩下筆風流,命詞大雅,句句是新月,非名手不能。”袁太守笑道:“我兒好眼睛,這便是那蔣家郎君做的。”夫人在旁問道:“蔣家郎君在那裡看見,幾時和的?”袁太守便將書童之言對夫人說知,夫人道:“我向見蔣家郎君的人品不凡,也料他定有大才,不想果然,可喜可喜。”秋蟾聽說,心中也暗暗歡喜,將這詩箋收入袖中。袁太守同夫人走到中堂,曲指一算,向夫人道:“蔣家郎君已去四個月,此時想已到華家完過親了,我們也須備辦妝奩,恐他來到。”夫人道:“老爺此言有理,何不取過筆硯來,將所要的物件開出一篇帳來,及早備辦:至於一切金珠首飾之類都是有的,不必費力。”袁太守聞言,正要叫丫頭去取筆硯,忽聽得外面傳梆書童拿進一本殿試錄來,稟道:“這是京中來的一本殿試錄,送報人送來的。”袁太守一時忘卻了,驚訝道:“今歲又非大科年分,那得有殿試錄。”忽然想起來:“是了,是了。這是前日奉旨選用舊紳子弟的試錄。連忙開看,只見一甲第一名是蔣巖,建康府人。”袁太守大驚,向夫人道:“奇哉,奇哉,蔣家郎君竟中了狀元!”夫人也驚訝道:“只怕未必是他,他向時不曾說他要進京的話。”袁太守道:“怎麼不是他,世上那有同名同姓又同府的事,他當日在此起身之時,那要他們舊紳子弟進京應試的旨意還未下,想是後來在建康見了旨意,起身去的,此時料已入翰林,正在京中哩。他就要告假歸娶,也要到秋間。”夫人聞言。喜出非常,忙去報與秋蟾小姐知道,秋蟾小姐聞之,暗暗慶幸,輕綃和岫雲兩個丫頭及衙內大小都來向小姐賀喜。袁太守心中喜甚,當下走出後堂,傳進那個送報的人來,當面說道:“適才那殿試錄上的蔣狀元,是本府的姑爺,你們報房中也該先來報喜。”那送報人聞言,忙忙扣頭,道:“小人們不知,容明日再來補報便了。”袁太守道:“你明日來報,本府自有賞錢。”那送報人領命去了。這是袁太守要人知道蔣狀元是他的女婿,以防蔣青巖背盟之意。果然次日絕早,那報房中派了四個人,買了一張雙紅大紙,上寫道:
捷報本府太爺 貴姑老爺蔣諱巖,殿試一甲第一名,欽授翰林院修撰。
京報人:高元、賀相、黃甲、宮保。
這四人拿了這張報單,一齊報到府堂上來,正值袁太守早堂,見這四人來報喜,便分付將報單貼在大堂上,賞了報子十兩喜錢。當時衙門中人及同寅各官都曉得了,齊來恭賀。不數日,揚州城內城外,人人都說太爺的女婿中了狀元,那同寅的京官及揚州計程車紳,因此在太守面上愈加趨奉。袁太守十分快意,竭力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