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只有微微的氣息。格薩爾知道,他的靈魂就要脫離軀體了。
“大王呵,我辛巴梅乳澤是有罪的,最大的罪過是殺死了嘉察。如今快要辭別人世,能最後與大王相會,我的心願滿足了,請大王給我加持。”
格薩爾大王聽了辛巴梅乳澤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辛巴呵,你最初對嶺國有罪,但後來為嶺國立了功勞。你的罪孽,大王我一定替你消除,一定把你超度到清淨國土中去。”
辛巴梅乳澤感激地看著大王,想施一禮,已經不可能了。心願得到滿足,辛巴閉目謝世。
格薩爾大王為梅乳澤大作法事,超度他的亡魂到清淨國土,然後將其屍體火化,修建一座寶塔,將骨灰葬於塔內。
君臣繼續前進,這天來到兩座砂山對峙聳立的三岔路口,大臣秦恩舉目四望,只見萬里無雲的碧空中屹立著一座高插雲天的雪山。遠遠看去,猶如一頂白色帳篷威嚴地立在那裡。秦恩見到這座雪山,淚水就像樹葉上的露珠一樣,嘀嘀嗒嗒地滾落下來,一時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晁通見秦恩落淚,有些不解,就問他為何如此傷心。秦恩回答說:
“叔叔晁通呵,對面那座皚皚雪山,是有名的卡瓦格布大雪山,它是我的寄魂山。我八歲那年,被魔王魯贊擄走,如今我已經五十八歲,五十年中,我從未飲過家鄉的水,從未見過故鄉的山,我那慈祥的父母親,親愛的妻子和妹妹,都只能在夢中相會。今天我見到了家鄉的山,叫我怎能不傷心呢?”
晁通一聽秦恩家中有妹妹,立即邪火燒心:
“你家裡還有妹妹嗎?這很好呵,如果能把她許給我做廚娘,我可以設法讓你回家一次。”
秦恩一聽可以回家,就求晁通幫忙。若能回家,一定請求父母將妹妹嫁給他。
為了娶秦恩的妹妹,晁通立即施展巫術,滿山遍野煙霧瀰漫,陰雲密佈,天昏地暗,道路不明。秦恩趁機把格薩爾的坐騎引到通往絨地的山路。昏暗之中,格薩爾一時竟沒有察覺。走了一程又一程,雄獅大王感到有些不對。“嶺國的砂山早就見到了,為什麼現在還不到嶺國呢?”想著,就讓丹瑪帶路前行,走得快些。秦恩又來悄悄懇求丹瑪,說現在已經到了絨地,若不能回去看看父母和妻子、妹妹,比死去九次還要痛苦。丹瑪見秦恩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十分同情,就對格薩爾說:
“大王呵,俗語說得好:
來了陌生人,家裡容易丟東西;到了陌生地,生人容易走錯路。
這個地方我不熟悉,還是讓秦恩帶路為好。“
君臣一行繼續往前走,已經到了秦恩被擄走的那座山口。人們從山口望去,絨國大地一覽無餘,只見皚皚雪山頂上築著三座城堡,城堡上金纓招展;花花石崖上也築有三座城堡,城堡上銀纓招展。城堡周圍,滔滔曲水河邊還築有三座城堡,城堡上螺纓招展。城堡周圍,密密麻麻布滿了帳篷,像炒爆了的青稞撒在大地上。格薩爾明白了,俗語說:“話兒傳到別人嘴裡,會越傳越多;食物傳到別人手裡,會越傳越少;陌生人走在他鄉的路上,會越走越長。”我說怎麼還不到嶺地呢,原來是秦恩把我們引到絨國來了。明知到了絨地,格薩爾卻作不知:“秦恩呵,那雪山你可認識?那城堡、那帳篷你可認識?俗語說:‘不能和流浪人作親戚,不能把狼當狗把門守,僕人吃飽了欺負人,駿馬吃飽了騎手難備鞍。’你隨我到過多少地方,為何今日把路迷?”
秦恩一見大王沉下臉來,像土牆倒塌了似的連連叩頭,從護身佛盒中取出一條哈達,獻給大王說:
“大王呵,我本是絨國王子,八歲被魔王魯贊擄去作了他的臣子,以後又被大王救到嶺國,作了您的臣子。你我君臣好比駿馬與鞍韉,時時刻刻難分離。大王呵:
青山有名,全靠森林來裝飾;若無森林,青山不過是荒山。
大河有名,全靠雨水來裝飾;若無雨水,大河不過是溪流。
上師尊嚴,全靠僧眾來護持;若無僧眾,上師不過是凡子。
國王有權,全靠大臣來支援,若無大臣,國王不過是俗子。
記得在降伏魯讚的第二日,大王就答應我回絨地。
如今我已五十八歲,時時都想與父母團聚。
父王如今好比山口的圓石堆,這石堆今天不塌明日將倒去;母后如今好比灶裡的遺火星,這火星今天不滅明日將會熄。
妻子好比牆頭上的秋草,寒風襲來不知飄向何方去;妹妹好比兩腳跨在門坎上,是進門還是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