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並沒有打擾到她。

她，死了。

轉眼已經是初冬時分，進入冬季後的c市，已經被日益濃厚的寒意籠罩著，雖然沒有冰天雪地、銀裝素裹，卻也足以讓人張口便呵出濃濃的白汽。

冬日的白晝總是短暫，當程峰一如既往下班走出公安局，天色已經全黑了。拉一拉衣領，冰冷的夜風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雖然已經是下班時間，但是他還是要到一家飯店去一趟。因為那裡是他剛剛接手的一樁兇殺案受害人在遇害前最後去過的地方。

這家飯店不大，但是環境溫馨，朦朧的暖黃色燈光讓這裡顯得格外溫暖和有情調。飯店的生意不錯，所有餐檯全部客滿，程峰向飯店裡的服務員和負責人瞭解過相關資訊之後，原本打算順便吃個飯再回家，眼看著客滿的狀態，只好放棄，向服務員點了兩道菜，準備打包回家去吃。

“天氣這麼冷，你打包回去菜都涼了，不如在這裡吃吧！”服務員對這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很有好感，態度不免熱絡一些。

“沒關係，”程峰不介意的笑笑：“你們這兒已經客滿了，我還是帶走吧。”

“你介不介意和別人拼桌？”服務員問。

“我不介意，不過，”程峰看看周圍大半是情侶的顧客：“恐怕會打擾別人吧！”

“沒關係！沒關係！”服務員邊說邊拿好餐牌準備去替程峰找位置了：“一定是要先徵求顧客意見的，不會打擾誰。”

程峰不好再推卻，心想，就隨她去吧，如果找不到就拿回家也一樣。

服務員帶著程峰問了幾桌，對方都是很委婉的拒絕了拼桌的請求，說來也是，無論年輕情侶還是小夫妻，出來享受情調的時候，誰會喜歡旁邊多出一盞陌生的燈泡呢！

就在程峰想要跟服務員說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程峰？”

程峰循聲看去，正看到嘉逸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桌旁，而她的對面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斯文男青年。

程峰沒想到會在這裡與嘉逸偶遇。自從蔣忠紅的案子了結之後不久，嘉逸的交流學習也期滿，她便回到了j學院去上班，雖然二人經常發發資訊，偶爾也會通電話，但是重案組一向忙碌，而學期中，嘉逸的教學任務也不輕鬆，以至於兩個人雖然溝通還算頻繁，但是卻沒有機會和理由能約出來見一面。

“嘉逸？”程峰見真是嘉逸，也停下腳步打招呼：“和朋友吃飯啊？”

“女士，你們認識？”服務員一見程峰和嘉逸打上招呼，忙開口問：“那二位介不介意讓這位先生拼桌？”

“這個……不太好吧……”斯文男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輕聲咕噥。

嘉逸似乎沒有聽到同伴的意見，她對服務員點點頭：“沒問題，我們不介意！”

程峰聽到了斯文男的小聲嘀咕，有點為難，但見嘉逸堅持，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程峰，坐啊！”嘉逸熱情的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招呼程峰坐下。

程峰見狀，覺得嘉逸的熱絡似乎另有原因，也不好多問。只能硬著頭皮坐下，隨便點了兩個菜。

服務員離開之後，桌邊的三個人都沉默著。

斯文男正欲開口對嘉逸說點什麼，嘉逸卻搶先一步，只不過她說話的物件是程峰。

“好久不見啦！最近忙麼？”她轉臉問程峰。

“還好，還是老樣子。”程峰不知道嘉逸為什麼會這麼問，雖然這段時間沒怎麼見面，但是電話和簡訊裡，嘉逸對於他的近況不至於全然不知。

“有沒有什麼大案子？我到現在還記得蔣忠紅的那一樁呢！”嘉逸興致勃勃的說：“你知道麼，我到現在都記得蔣忠紅的案發現場那個情形！凍在冰箱裡頭的屍體，整張臉都被砸的稀爛。我到現在開啟冰箱看到裡面的凍肉，還是能想起來那具女屍來！”

“嘉逸，吃飯的時候，又是大晚上，咱能不能……”斯文男臉色有點白，他遲疑著開口，聲音很輕，但是足夠讓嘉逸和程峰聽到。

嘉逸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還有上一次那個****殺人，把人皮都扒下來的那個！血淋淋的，好像生牛肉一樣！”

這話一說出來，斯文男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程峰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面帶微笑的點頭應和著，讓嘉逸自由發揮。

嘉逸滔滔不絕的講了一會兒，斯文男終於坐不住了，他看了看手錶，用餐巾紙仔細的擦擦嘴角，站起身來：“嘉逸，我還有事，要不，我先走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