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精神,貫一貫氣勁。”
“吃得好不如吃得痛快。人生幾何,對酒當歌。”
“好說,好說。只要你開口,要什麼有什麼,喜歡誰就是誰。”
裴寂伸出巴掌拍了三下。只聽得一陣環珮丁當,蘭麝幽香襲人,數名手執笙篁簫笛和琴箏琵琶的樂妓如彩練一般飄了出來。她們停在席前,朝裴寂和李淵福了一福,然後在左側的錦墩上坐了下來。檀板敲響,管絃伴奏,歌妓們婉轉歌喉,低吟慢唱道:
北窗朝向鏡,錦帳復斜縈。
嬌羞不肯出,猶言妝未成。
散黛隨眉廣,胭脂逐臉生。
試將持出眾,定得可憐名。
李淵連連飲了兩盅;忽然停頓下來:“咦,‘嬌羞不肯出’,滑稽鬼,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虛,還留了一手?”
“不錯,好戲在後頭。”裴寂仰起鼻子,“請往下看,鮮味兒來啦。”
李淵目光一閃,只見兩名美若天仙的佳人舒展長袖,飛天般飄然而至。她倆體態輕盈,長髮披肩,衣裙綴滿珠寶,邊唱邊舞著,眼睛暗送秋波。李淵嘴張得大大的,卻忘記了夾菜,煞像痴呆了一般。裴寂斜著睥睨了李淵一眼,心頭微喟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呀!”他端起玉盞,意在言外地喊著說:
“公爺,請喝酒!”
“嗯,嗯。”李淵隨口應著,下意識地將一盅酒倒進了嘴裡。
裴寂隨即又給他斟滿了酒盅:“明公,飲好酒,我出去一會兒。”說罷,帶著宮人離開了殿堂。
音樂的節奏舒緩下來,絲竹輕攏慢拈,歌聲蕩氣迴腸,美人丹唇微啟,伴舞而唱。當唱到“只要消魂果真個”時,長袖一甩,顫悠悠地落到了李淵的身上,美人雙雙捱了攏來,攀肩貼背地擎盞勸酒。酒亂性,色迷人。李淵五臟燥熱,滿臉油光,一杯又一杯,不久就酩酊大醉了。迷迷糊糊的他,被人抬進了寢殿。
李淵一覺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自己居然躺在御榻上,驚慌得手足無措,急急忙忙翻身起床,卻發現已被人脫光了身子。順手一摸,龍鳳被中還有兩個赤身裸體的女子。仔細一瞧,正是昨夜那兩位曼歌妙舞的美人兒。“哎呀,”一股冷氣從他的腳心直往上衝,“完啦,我犯下了欺君之罪!”美人跟著醒來了,一左一右伸出粉臂繞著李淵的脖子,嗲聲嗲氣地喊道:
“公爺,醒啦?再歇一會兒唄,昨夜好辛苦的。”
“呃,我喝多了,”李淵上下牙齒捉對兒廝打著,“讓你們把我給灌醉嘍。”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了只能怪自己,怪不得別人。”
“應該把我送回去嘛。”
“嚇,你這人真是,享受了我們,還說便宜話。”
“你們一直在陪著我?”
“陪伴你,伺候你,我們姊妹自覺自願,不勝榮幸。”
“二位是什麼人?”
年紀稍長的美人指著躺在李淵另一側的妙齡女子,說:“她是寶林張氏。”然後指著自己,“我是婕妤尹氏。”
李淵打了一個冷噤,如同掉進了冰窟裡似的,哆哆嗦嗦地說:“快,快讓我起床。罪臣該死。咦,我的衣裳呢?”
“別急,”尹婕妤和張寶林同時在他兩邊臉頰上親了親,“稍等片刻,等我們穿戴好了,就來服侍你。”
說罷,二人露著酥胸下了御榻,穿上衣裙,梳洗了一下,回頭又幫著李淵穿上了袍服。此時,李淵仍然壓制不住心頭的恐懼感,抖抖袍袖,低著頭匆匆往外走。裴寂迎面跨進門檻,擠眉弄眼地瞧著李淵,說:
“昨夜的新鮮味兒如何,可曾盡興?”
“好個賊精,”李淵一把抓住裴寂,“我正要找你,你可把我害苦了。”
第三章 美人關(3)
“明公向來通情達理,今日怎麼不識好歹?在下成全了明公的一樁美滿姻緣,喜酒沒喝上,反而遭來一頓埋怨,實在想不通。”裴寂嘟著嘴巴,做出受了委屈的樣子。
“讓宮嬪陪睡,是好玩的嗎?還在開玩笑。欺君犯上,罪不容誅。”
“楊廣施行暴政,天怒人怨,不過一匹夫而已。”裴寂辯解說,“李氏應驗圖讖,當得天下。裴某順從天心民意,此舉無非促成明公早日起兵,解民倒懸之苦,成就不世的大業。”
“你明明是把我往火坑裡推,置我於不仁不義。不管怎麼說,楊廣乃一朝天子,他為君,你我一殿之臣,本該恪盡職守,精忠報國,以盡君臣大義。而你卻反其道而行之,誘我汙亂內宮,逼我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