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等人上前賀喜,趙桓含笑點頭,一轉眼笑容消失無蹤,淡淡地說道:“宣!”
“宣信使上殿啊!”
也只有紅旗報捷的信使才有這種禮遇,可以上殿面君。趙桓接過信,勉勵幾句,吩咐信使下去休息,卻不展開,又道:“去請生病的宰執來,如果能說話就抬進宮來;如果不能說話,就把致仕的摺子帶回來。”
李綱心內一驚,大宋尊崇宰執,為歷朝歷代所無,象今天這樣的情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李綱也不相信那三人病了,懷疑他們只不過是想避禍而已。最近,朝廷當有大事發生,實在是禍福難測啊!
趙桓看完劉琦的報捷信,示意裴誼傳給宰執看看,道:“諸位愛卿都想想,交趾的事情怎麼辦。”
說完,似乎嘆了一口氣,閉目養神。
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靜,裴誼感覺不到天氣的炎熱,身子如同掉進冰窖裡一般。
半個時辰,三位宰執前後腳到了。顧不上擦汗,傳看報捷公文。
趙桓忽地睜開眼睛,也不問緣由,只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笑道:“昨天,聽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想與諸位愛卿一起樂樂,來呀,傳岳雲!”
“傳虎賁軍團營指揮使、帶御器械岳雲上殿啊!”
岳雲正在殿外候著,聽到傳呼,躬身入殿,屈身急行,見陛下行三跪九叩大禮。
“起來回話!”
“謝陛下隆恩!”
趙桓道:“你把昨天發生的事情當著諸位宰執的面,再說一遍!”
岳雲把李若虛為什麼大人,又是怎麼打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岳雲退下,趙桓又道:“諸位愛卿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李綱道:“議政院職責不明,對政事頗為掣肘,請陛下明察!”
李綱說的是實際情況,但是,更深一層的意思卻沒有說出來。
張邦昌道:“儒者報國以言為先,各級官員應該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似乎不應太過在意,請陛下留意!”
何慄道:“臣完全同意兩位相公的意見。”
樞密院與尚書省用一個聲音說話,尤其此事還關係到樞密院屬下的軍方要員,作為樞密院長官似乎不如此,由此可見何慄的立場。
秦檜道:“議政院代表要議政就得說話,酒桌上的笑談當不得真,一笑可也!”
王稟道:“京城文武兩方對立情緒嚴重,請陛下聖裁!”
王稟倒是把事情挑明瞭。
張浚贊同王稟的說法,懇請陛下儘快處理此事。
趙桓道:“文武對立情緒嚴重,為什麼會這樣,哪位愛卿可以告訴朕啊?”
王稟憤然道:“臣武將出身,在這件事情上,為軍隊考慮的多些也深些,反而沒有過多顧忌其他人的看法,未能及時疏導,才有今日。請陛下治罪!”
王稟在六位宰執中排行第五,這一番話講出來,明著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其實一下子把其他人都裝了進去。事情很清楚,如果王稟有罪,其他人難道就沒有罪?
李綱等人同時上前請罪,趙桓“噗嗤”一笑,道:“王執政直來直去,有軍人氣度,好!其他人也都起來吧!”
稍微頓了頓,趙桓接著說道:“現在不討論宰執應該承擔什麼責任,朕只想知道怎樣才能平息這件事情!”
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代表軍政兩方,都是實際上的當事人,有些話不好說,有些話不能說,只能等待聖訓。
趙桓起身,走下來,道:“其實,有些話朕早就說過,也許宰相、執政忘記了,朕就再說一遍。朕承祖宗基業,當與英才共治天下!著各級官員,安民保境、理事辦差當以實際情形為準繩,一切從實際出發,切莫墨守陳規、不思進取!朕之大宋,須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萬民安樂祥和之大宋也!”
宰執們都在回味趙桓的話,趙桓忽地停住,道:“魯國公駕鶴仙遊,執政空缺已久。傳旨:秦檜遷尚書左丞,籤書樞密院事張浚,轉尚書右丞;韓世忠簽署樞密院事。可有不同意見?”
這個時候,除非是集體反對,否則,皇帝任命執政是絕不允許遭到任何質疑的。李綱等人還平常,只有何慄面色不太好看。趙桓瞧在眼裡,暗中思量著何慄的心思。
何慄以文官出任樞密使,由於不熟悉軍方情況,事權向王稟、張浚兩人那邊傾斜,可以說是一位弱勢的樞密使。這次文武對立的事情,何慄處於極為尷尬的境地:他是軍方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