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熙芸的馬車停在離路邊七八丈遠的一處凸起的坡道上,再想往裡已經過不去了,龐昱車簾子看了看外邊的狀況,不由分說開始指天罵娘。
鄒熙芸實在看不下去了,這臭家丁爛家丁,死皮賴臉的進了她馬車,死皮賴臉的非要和她共乘,不讓他坐吧人家賴車,死拖活拖就是不下來,自己不坐寧願走路吧,得,人家簾子一掀扯著嗓子開始嚷:“看看吶,來看看吶,七秀坊首席舞娘這車躺著可真舒服,唉呀呀,鄒姑娘你怎麼不上來呀,把自己的車駕單獨讓給小丁,小丁我真過意不去啊。”
一路行來任憑龐昱再怎麼撩撥,她就是不再理他,無聲地表達對他無恥行為的抗議,龐昱不厭其煩的說了一路連聲“嗯”都沒撈著,等於對著一尊會活動的美女雕像,完全沒有了共乘一車的香豔旖旎,心裡當然火了,腦袋一熱,開噴!
“什麼大宋京城,天子之都——啊呸!這些城裡人也太沒素質了,擁塞街道阻礙交通就為看一姑娘,把咱大老爺們的臉都給丟盡啦!南宮琴伊也是,定好了日子就按定好的日子回來唄,提前那麼多作甚麼?就算四哥我最近風頭鼎盛,惹得她春心動了迫不及待的想回京我一面,也用不著……”
“公子以為,南宮琴伊憑什麼在京城有這樣的影響力,一聽說她芳駕提前回京全城百姓不分尊卑、貴賤都蜂擁而至。”對於如此厚顏無恥的自誇,鄒熙芸實在沒法忍,冰冰冷地打斷他,眸子裡猶如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我不是公子,只是個家丁,有文化有素質有修養有職業道德的太師府家丁。你可以叫我龐四,也可親熱一點叫——四哥。”龐昱衝他笑笑,心忖丫裝清高啊,裝啊,裝得再冷若冰霜還不是給老子兩句話就逗得開口。
“南宮琴伊?哼,不就是生的好看點,頂多再風騷點……”他繼續澆油。
“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侮辱別人的同時你也在貶低自己!”鄒熙芸破天荒的戟指冷喝,差點戳到他臉上了,酥胸急劇起伏著看樣子十分憤怒。
“嘿嘿嘿,是、我是不知道,還請鄒姑娘為我解惑。”龐昱乾笑兩聲,緩和尷尬的場面,繼續用言語“勾引”她,同時也有點納悶,鄒熙芸千里迢迢的從江南來到京城不就是為了和南宮琴伊爭花魁的麼,怎麼我隨口說兩句反應這樣大?
鄒熙芸看來也意識到自己一瞬間的失態,帶點嗔怒白了他眼,纖指輕掠鬢髮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南宮琴伊身為天下第一名妓,容貌自是極美的……”
“我看比不上姑娘。”龐昱飛快的打斷他,神情怎看都有幾分諂媚,“姑娘風華絕代,有傾國傾城之色,單隻這雙剪水雙眸中繾綣的溫柔,就不知叫多少男人為你死了也無怨無悔。若是肯把面紗摘下來,我怕這裡所有人一下子都湧到七秀坊去了。什麼南宮琴伊,什麼天下第一名妓,給你梳頭都不配。”
這人的油嘴滑舌,鄒熙芸已經領教過了,狠狠的再白他一眼,勉強保持篤靜冷漠的神態,續道:“更為人稱道的是她的琴藝,堪稱天下一絕,舉世無雙,我朝多少詩人文傑,英雄俠士趨之若騖……”
“姑娘的歌舞天下間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舞姿舉世無雙,風采無人可及,一舞傾城,再舞傾國,才藝傾冠我朝,而且生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任誰一見都要為之傾倒。不似那南宮琴伊孤芳自賞,心高氣傲,連回個京城都神秘兮兮。”
這回龐昱一氣的說完,連打斷的機會也不給她。
“你是不是要把誇到天上?”鄒熙芸沉著俏臉問。
“誇你?我有誇麼?我說得都是實話呀,大實話!姐姐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老實,什麼吹捧、拍馬、恭維人的話我是從來不說的呀!真的!!!”龐昱一臉無辜的表情,著急爭辯的樣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鄒熙芸噗嚇一笑,再也板不起臉兒,頓如同冰消瓦解、春風拂過,窄小的馬車車廂裡驟地亮了起來。
“姿容、琴藝還不是最重要的。”鄒熙芸別過俏臉凝視他,阻止龐昱再打岔,戒備深嚴的道,“南宮大家最為人稱道的不是他驚羨天下的容顏,不是她舉世無雙的琴藝,也不是她的詩情卓越,才華橫溢,而是……”
“而是她有三頭六臂,長著翅膀?或者臉上紋了花,要不……她是禿子?”
事實立刻證明,一切非“行動性”的口頭警告和威脅——尤其是來自美女滴。
在龐昱這裡都是左耳進了,右耳出!
你不動點真格的,沒用!
鄒熙芸終吃不消他,眸子裡現出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隔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