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近在咫尺,雖然隔著一層冰綃薄紗看不清她的玉容,但終歸掩不住她的春山黛眉、如水秋波,薄紗下隱隱顯出她羊脂玉般剔透晶瑩的肌膚,牢房裡閃動的焰火、幽影在她俏臉上不住地跳動交錯,卻掃不出薄紗下的一絲微瑕,猶如握在手裡細撫多年、瑩潤細膩的象牙筆洗。
囚室之中,劍影霍然,李元昊在白衣女刺客強大的攻勢面前左躲右閃,狼狽不堪,濃重的喘息和著劍風鼓殤的鳴音在囚室中振盪不休,反倒是白衣女刺客半點也不著急,一邊只用兩分心力牢牢的制住龐昱,一邊揮動著右手的奇門兵刃,身子全然不動,純以刃尖激盪的冰寒勁氣催迫攻訐,逼得李元昊左支右拙,冷汗涔涔,擋了沒幾招已呈不支之像,眼看要折在劍下。
劍氣、寒勁,還有李元昊不知什麼名目的、被劍氣一衝就散的狗屁內在大牢裡不停地撞擊鼓殤,猶如一陣陣深秋刺骨的涼風,吹得燭火不住跳動,光芒由紅轉橘、由橘變黃,時而又化成熾豔的刺亮;影子更是深深淺淺,時而黑、時而紫、時而靛藍、時而深赭……不一而足。但是無論投在她面上的色彩如何變化,放眼望去白衣女刺客掩映在冰綃薄紗下的俏臉卻只得一個“白”字,所有的流輝濃彩不過僅是映襯,在那樣純粹白哲的完美之前,也只能相形失色。
天丁大人怔怔地看著白衣女刺客的臉,不是因為她生得太美,而且這眉、這眼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樣彎、厚、挺、翹的睫毛,本應不屬於一個白衣翩躚、遠看與楊排風扮成的神仙姐姐幾無二致的飄逸少女,可偏是隻有那樣驚心動魄的黑濃,才能為她蘊滿冷冽的煙籠雙眸留下三分嫵媚,三分溫婉,三分的女人嬌瞠,以及一絲難以形容的危險剽悍!
“撕拉”刺耳的裂帛聲中,李元昊胸口中劍,仰天而倒,寒光伴隨血紅色閃現,映著韓琦等人一如死灰的臉,場景說不出的詭豔!
——李元昊,完了,下一個輪到天丁大人了!
韓琦虎吼一聲,拔刀衝了過去,虎目蘊滿淚水。
大人若是死在女刺客手裡,他也絕不獨活,今兒就是拼掉所有的兄弟,也要叫女刺客以命償命,為大人報仇
是啊,是輪到天丁大人了。
李元昊中箭倒地的一刻,天丁大人動了,趁著女刺客全力攻訐李元昊時偷偷探進懷裡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了出來,旋即漫天白霧在他和女刺客之間不到兩尺的距離內揮散瀰漫
他是早有準備的,眼睛閉上了,啥事沒有。
白衣女刺客呢?哼哼,不要說她,就是真的神仙姐姐在這裡,被一把石灰撒到眼睛裡也是絕對要當場撲地!
不然你以為呢?生石灰這玩意之所以是超越江湖三大神器的存在,之所以被天丁大人時時刻刻隨身攜帶,連逛窯子偷香都不望捎上一包,就是因為它的這種鬼神莫御的威力,再廢物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把撒出來,只要雙方距離夠近,再強再牛B的高手也只能躲!
天丁大人這一把,撒的是既快且狠,而且女刺客剛擊倒李元昊、一瞬間恰恰處在那種“終於搞定了棘手的敵人、剩下一個廢物隨便動動手就搞掂了”的鬆懈狀態中,等到驚覺白霧撲面,已然來不及運力震開,只剩下“躲”一個辦法。
——媽的,英雄無畏的天丁大人,剛才不過脖子上被刮破一層油皮,留了丁點鮮血,為什麼叫那麼大聲?就是為了裝出一副怕死懦弱的樣子,叫白衣女刺客對他心生鄙夷,不加提防,然後天丁大人就在一個恰當的時機趁勢脫身!
果然她躲了,足尖輕點,身形乍然往後飄退,漫天揮散的石灰混沒沾著一星半點,反應、步法,堪稱完美,角度、時間,擰拿的天衣無縫,但就是在她耍“完美”和“天衣無縫”的當兒,天丁大人一個妙至顛毫的“腳底抹油”,一把石灰丟出來逼退敵人,接著又一把封住敵人追擊的道路,轉身**一撅,撒腿就跑。
白衣女刺客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他跑路,人雖然被四哥一擊逼退,但是劍還在手裡,隔空“唰!”地揮出,嗤嗤聲中一道無形劍氣如影附形地追迫過來,轉瞬便至背心,四哥就知道沒那麼好溜,拔劍反手一架,就聽得“叮”一聲脆響,虎**裂,魚腸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清澈寒光,“奪”地釘在了牆上。
石灰沒了,寶劍飛了,天丁大人賴以傍身的三件寶貝除了嫌太重、累贅,影響狀態的銀磚沒帶來,其他全光了,不過好在人衝了出來,死裡逃生安全了!
對啊,安全了,安全了的四哥還有什麼好怕的呀呀個呸的,這裡是大牢,四面封閉,出去只有一扇門,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