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感情上來說,周翼興當然要偏著娟子和陸石一些,畢竟這對父女在周家多年,都盡心盡力的為周家做事。特別是娟子,人勤快,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要是娟子知道了陸歌居然做了太監,只怕會傷心欲絕吧!內侍是那麼好當的嗎?要吃多少常人想象不到的苦?
周翼興的臉色換了兩換,最終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造化弄人!
他與這個陸歌,連話都沒說過。
當初陸哥安葬了他的娘以後,就離開了。
那時候先生拘著他們讀書,有些事,他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可是見到陸歌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個人很是面善。
陸哥和娟子這對兄妹,長得很是相像。
周翼興覺得糟心透了,看著陸哥也不順眼起來,他這算做什麼?難道從中牽線,是為了報周家當年的恩情?
陸歌好脾氣的笑了笑,這個少年的身上,並沒有陰柔的感覺,雖然他一開口說話,就能讓人猜出幾分他的身份來,但至少,他表面上跟那些扭捏的內侍是不一樣的。
周翼興對他討厭不起來。
陸歌或許也知道,他跟周家人沒有什麼交際,更沒有什麼“舊”可念。說到底,周家人救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命,還安葬了他死去的孃親,對他是有大恩的!而且老父,妹妹也被周家人照顧著,算來算去,也有五年多的光景了。也不知道當年那個跟他打賭,僅憑他幾句話就借了他銀子的小女孩,如今長成什麼樣了。
陸歌心裡酸澀,面上不顯,只道:“咱家還要回去覆命,就不久留了。大少爺,日後周家有事,咱家一定會盡力相幫的。”他跟周小米的賭約,沒有幾個人知道,陸歌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周翼虎點頭,送了陸歌到抱竹廳門口。
陸哥本來想開口問問老父和妹子的情況,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來了,不過他還是停下腳步,十分認真的背對著周翼興道:“我爹若是再娶,也是不錯的。”
說完,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半晌,周翼興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大哥,這陸……”
周翼虎還是那副板臉的模樣,道:“他不曾跟我說過離開咱們家以後的事,不過,我想應該是吃了不少的苦頭的,不然的話,誰願意走到這一步?”陸歌可是陸石的獨子,他這一進宮,陸石也算是絕後了。
周翼興點了點頭,難怪陸歌臨走時,特意說了那麼一句話。是想讓陸石再成個家,生個兒子繼承香火吧!
“對了,大哥,按道理來說,今兒這事兒應該是世子爺露面的時候,他怎麼沒來,可是有事耽擱了?”
兄弟倆個好久沒見,就藉著這個機會坐下來詳談起來。
周翼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問你,魏大總管這條線,可是我們能攀上的?”
自然不能!
我們?
周翼興驀的睜大了眼睛,難道大哥說的我們,不是指他和自己,不是指周家,而是指周家和世子爺!
這情形……
“大,大哥。”你別嚇我好不好,你就是一個守城的,維護一下皇城的治安,你,你怎麼能摻和到那種事情裡去呢?
周翼興是讀過書的,他自己就有舉人的功名在身,除了讀書做學問,政事也是有所涉獵的。
楚章是個好老師,講課的時候,會引經據典,會遍舉古今例項。就連前朝當政的一些舊事,也拿來跟他們講論,實證。甚至還在私下裡,給他們講過許多朝中之事,包括一些百年世族,勳貴之家的關係。
妄議國事,是不小的罪名。
可是楚章本就是個生性不羈之人,那些總想用世俗規矩困住他的人,總是失算。楚章從沒有想過,對弟子們說這些是什麼不對的事。
周翼興想了想,突然心神微凜。
周翼虎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沒錯。太子與魏總管。”他壓低聲音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周翼興不淡定了,臉上的表情換了幾換。
“大哥,非要這樣嗎?”自古以來,只要摻和到這件事裡頭的人,就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輸了,自然是一敗塗地;贏了,也不見得能揚名立萬,一個不慎,可能還是輸。
大哥這是要幹什麼?逼著他們站隊嗎?他們只是商戶人家,何德何能!居然要摻和到爭儲這件天大的事情裡面去?
周翼虎沉默了一下,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