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美人,或豔晶晶如曲中嬌姝,或嫋婷婷如掌中輕軀。座席中的人,全都發出讚歎聲。太子琮也愣住了,元天寰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梅夏生突然大笑幾聲,太子如夢初醒,他隔著燈,又瞧了我一眼,推辭說:“我不能要。不是諸女不美,只是我不能要……我不能。”他如何說不能要?顯出是有人特為關照過一樣。我皺眉,身為太子,直截了當拒絕就好,只要“不喜歡”三個字足矣。雖然只差數歲,太子在元天寰面前,就像個孩子……
元天寰也不勉強,也笑了幾聲,便揮手讓女子們下去了。
月光如水,我同著元天寰出了金陵館,快上車時,我發現元天寰有意無意的瞅了一眼遠處在館中作粗活的下等僕役。其中也有幾個蓬頭垢面的年輕女人。我上車之時,故意用扇子障面,又瞧了一眼那堆女子,其中一人,用手撥開亂髮,眼睛黑白分明,如同閃電。匆匆一瞥,已知是國色之女。原來如此……這樣的女子,怎麼會不被太子“邂逅”?我上了車,元天寰若有所思。
我咳嗽幾聲:“你可是明修棧道,安渡陳倉,居然這樣給我的堂兄送‘美女’。”
元天寰臉上帶著酒熱的紅暈,顯得深沉美麗,他輕撫我的手掌:“什麼美女?朕只認識一個美人兒。”我臉也熱了,抽開手。
我又道:“你方才……是對梅夏生動了殺機吧?”
他“噓”一聲:“朕快結婚了,怎麼能殺人?為將來計,這個梅夏生乃是儒將之種,本該除去,但朕祈願皇子早日出生,因此也要積德。其實朕也希望用人才第公允,將來也必能達到的。”他肯定別有打算,卻是這般的說……對於南朝我的心情是複雜的。我若表現的過火,又顯得我沒有涵養,或者是過於急迫。
我裝作惱了,啐了一口:“胡說胡說,老男人真醉了。婚都沒有結,你兒子還在月宮裡玩兒呢。”
元天寰笑渦浮現,顯出一股朝氣,他靠在我的肩上,低聲說:“醉了才好,朕平生難得醉一次。醉擁麗人,醒握天下,難道不好?”他撥弄我一縷髮絲,親吻起來。
我啞口無言,心跳欲狂。他口中氣息,似帶來三月三日的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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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三月三日,豔陽高照。蒼穹之天青,充滿詩意。而桂宮之晨曦,也交匯著鮮花的芳馨。
我雖然前夜輾轉難眠,但頭腦卻異常的清晰。在這一天,桂宮被稱為了“皇后宮”。
命婦妃主的簇擁中,我盤起飛雲髻,插上九重鳳凰步搖,穿上貼上金箔的大嚴繡衣。當中山王妃要為我戴上佩綬時,我搖了搖頭,自己為自己的嫁衣佩好最後一筆。
阿若跟圓荷跪在我的腳下幫我拉好拖裾,我輕聲吩咐:“別忘了將我的朱漆九子妝奩送到太極殿內。”
她簪著金花的小腦袋晃了晃:“奴婢忘不了。”
正午時分,中山王為正使,尚書崔道固為副使,持節前來迎接我,他們向我跪拜,奉皇后金印,金冊於中常侍。中常侍將沉甸甸的印冊轉交給我,我象徵性的捧了片刻,再交給他保管。
在那瞬間,我身邊的幜飾與金印的光線重疊,發出了明亮刺眼的霓彩。我毫不迴避,那道刺眼的光芒,刺破了宮廷的陰霾。五色的祥雲,在天邊升騰。
桂宮門口,太尉元君宙率領百官一起向我叩首跪拜。我一步一步掠過他們,登上畫輪四望車。
等到我下車,羅夫人才將幜撤除,但殿堂內,依然明亮。那是因為御座上冠冕堂皇的皇帝。元天寰平日極少刻意修飾。此刻的他,傲然一身,俊美無匹,宛如太陽,讓我也不禁有片刻的失神。
他望著我朝我走來,我按照禮儀,在他停在我對面時,鄭重跪下,行了一個拜禮。等我起來,他也慎重的跪下,回拜了我一個禮。我們是夫婦了。從現在起,我每時每刻都要與他同甘共苦,每寸每分都要和他相依為命。他從容起身,對我一笑,壓低聲喚我:“光華。”我的眼裡瞬間湧出了淚花。
我也低聲喊他:“天寰。”
他低頭不斷的看我,他那種至美新吐的皓光,也綿綿傳給了我,讓我好似沐浴在天庭的熱光中。他拉著我的手,與我進入兩楹中特為搭建的寶帳中同牢而食。
三彩鴛鴦同心尊中,我們用芙蓉玉碗分出三次肉食。每次都有人聲音洪亮,行四字祝詞。
第一聲:“龍鳳呈祥”,我們彼此對望。春風無限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