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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將來萬一我身份被識破,上官所期盼的寧靜,當然不復存在。

雖然元天寰在長安,但是我總算他未婚的妻子。這個身份,什麼地方是完全的隱藏處呢?

“夏初?”他居然叫我?

我應了一聲,便走了進去。

這些天裡,上官消瘦了不少。菡萏燈臺散發出淡淡而輕柔的光暈。他的冰肌玉骨,只剩下一個象牙紙剪出來的美人影,薄透到叫人心驚。

我惴惴的說:“先生,我這次任性,對不起你……”

他只一笑。

我問:“先生,你允許我去嗎?先生所指的危險,我還不夠懂。可是這次若我說不想去,又是騙你。我一定會回來的,你相信我。”

他搖頭苦笑,倒不像拒絕我,彷彿是在自嘲。他開啟小匣,裡面一排細如牛毛的銀針。

他左手慢拂過針尖,右手一指竟繞過我的腕骨,意甚繾倦,可臉上毫無表情。

我有些奇怪,他今夜是怎麼了?

他也不解釋:“讓我給你腿上施針。我曾對你說過:你體內有種怪毒。毒雖輕,但我無法祛除,現在不試,以後不見得有機會。”

怎麼以後就沒有機會?我順從的撩起群裾,將雙腿前伸。他認真的看著,似在辨穴位。他挑出一根針,顴骨上忽然抹過一絲陀紅。聽我啊了一聲,那紅色又奇蹟一般為霜色覆蓋。他手一劃,銀針飛起。

我低頭,膝蓋那裡癢癢的,稍有些酸。

上官低頭,我也不敢說話。好一會兒,才聽到他悠悠的說:“一根銀針,因為太細微,雖然也在攝取光華,但不會為孩子所注意。可是若它要痛得人吃驚而瘋狂,也不是不能夠。我上官軼的針不會給你帶來痛。因為我選擇一種更不仁慈,更深遠綿長的感覺。夏初,當你告別了青春以後,也許你就會記起此針微微的酸楚。那時你的心情,與我此時的心情一般無二。”

我的腿間痠麻並起。上官本來雅麗的臉龐,因為他眉峰中洩出的一絲寒冷的厲色,捉摸不透。

他繼續施針,素手揚起,又無聲落下。我只覺得睏倦湧來,無法可擋。我艱難的吞嚥了一下:“上官……我……”

第一次,我沒有稱呼他先生,他現在就是上官軼,不像我的青鳳先生。

他似被點著了火:“怎麼不叫先生了?你不是也跟別人一樣,敬仰我嗎?初次見到你,你昏厥的時候,說不要讓你孤單,我答應了。我承諾了,就把你放在我的心上。你要是現在走,當初上天還不如讓你我不要聚首才好呢。我救活了白鶴,是讓它翱翔天際的,不是讓它去自投羅網,進入貴人的樊籠。夏初,夏初!我寧願折斷了你的翅膀……”

他說得太多,我來不及反應,我只心驚他的最後幾句話。他是那樣的孤獨,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樊籠,白鶴,翅膀?他的情緒淹沒了我,我的世界起了暴風,只有迷惘一片。

我難道是為了一個物件去投樊籠的人?我為了自由可以不要命!翅膀……我不願意被上官折斷翅膀……。但是在燈下,他從未有的孤獨而悽切,讓我想撫上他的唇。

我只有一句話:上官先生,既然你那麼不願意我去……夏初便不去,好不好?

我壓抑著自己的睏倦,握住了他的手,可是我的舌頭也麻木了,我昏睡了過去。

醒來,屋裡一片漆黑,只剩下我。我動了一下,膽戰心驚,我沒辦法移動我的雙腿。這是怎麼了?折斷我的翅膀……?上官你……

我喊了幾聲:“上官……上官……”無人回答。我又叫了幾聲,努力移動,可腿腳完全不聽我使喚。

我完全沒有料到這一招。我拍了拍床:“上官,上官!我怎麼了?”

還是沒有聲音,山裡的夜風呼嘯,有點恐怖。可我並不怕,只心疼,又憤然。

我捶了一陣,精疲力竭,發了一身大汗,又睡了過去。

早晨的時候,我被鳥兒喚醒,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恨上官。聰明人也那麼蠢……

不過……我又嘗試動了一下腿,居然可以動……是我誤會他?

門前放著一個嶄新的竹囊,跟我那個破舊的一樣大小。

還有一個小小的錦囊。我一摸,錦囊裡有許多的珍珠。

是我的?我來這裡後,從沒有問過他呢。我又叫了一聲:“先生?”

還是沒有回答。我全身筋骨松爽,可見他的針是有效的。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我到了他的屋子,推開門,琴書都在,而人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