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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被汗溼透了。櫻桃斗帳裡,只有我自己。窗外雨聲潺潺,貪歡後的人們,若在這樣清冷的雨聲中離別,一定斷腸。我口渴厲害,手指都在發抖,將蓮紋瓶中的水牛飲盡了,還是喘息不止,身體裡的燥熱沸騰。我披起衣服,衝到雨裡,才漸漸平靜。

上官不但幫我除毒,還能除掉我心頭的影子?

也不由人不信。這一夜後,任何人都未再於我夢中出現。

………

當一個少年不再做夢的時候,時間就過得飛快。我懷疑自己變老了。可是銅鏡中的那個我最熟悉又最陌生女孩子,眸子一天比一天更明亮,膚色一天比一天更澄清。就算對於公主的新鮮,也不能維持太久。當秋天來臨的時候,長安的人們習慣把我稱為“桂宮”,好像我從來就是在那裡,為他們的青年皇帝所存活著。

碧雲天長,金風細細,桂花盛開,暗淡輕黃。天氣近重陽,老尼善靜與我徘徊在桂樹林裡。

我娓娓道:“屈原的離騷中各種花都有,唯獨少了桂花。我居桂宮,知道了此花好處。它情疏跡遠,淡然蘊集。難怪人說它勿須淺碧深紅,自是花中第一流。”

善靜雙手合十道:“貧尼之姐文烈皇后也最愛桂花,說它流芳世間,僅有淡淡之情。”

“文烈皇后秋日也常來桂宮賞花?”

善靜搖首道:“皇后行止端重,有所愛也不肯輕易表露。她一生只來過桂宮兩次吧。”

“兩次?”

善靜微笑:“都是陳年舊事了,公主也不會有興趣知道吧?”我知她是不願提,便將話題轉開了:“我昨日命人折桂送到內宮去和人同享清芬。因皇上並無嬪妃,只送給了先帝們的妃子。內宮中以趙王母楊夫人最為尊貴,是嗎?”

善靜的魚尾紋變深了,口氣謹慎:“楊夫人乃是先帝暮年專寵之人。她是掖庭最有勢的宮妃。因皇上尚無子,楊夫人她作為三位王爺的母親,心如止水也極難吧?貧尼多年未見她,不知她風采是否還是依舊。桂宮殿下聰慧,自當察之。”

我似乎覺得她有弦外之音,但她乃出家人,又是文烈皇后的妹妹,說話有所顧忌,也是當然的。桂樹清光,宮女三三兩兩都在等待著,善靜回眸:“聽聞殿下近來常夜授宮女詩詞,連魏王盧氏妃都來聽過,是不是呢?”

我大方的說:“宮女們依附於我,在宮中日子苦悶。因我喜看書,不如講給她們聽聽。”

善靜道“阿彌陀佛,可惜貧尼太老了不夠格聽。公主,雖然桂花清淡,但你年少,不妨多些硃紅碧色,才不辜負了青春年華。”我欣然一笑,宮女們都笑得甜甜,彷彿看著我也幸福。

……

丹葩綠葉,明月團團,我緩緩立到立在桂花樹下,清了嗓子:

“南山有鳥,自名琢木,餓則琢樹,暮則巢宿。

無干於人,唯志所求,唯清者榮,惟濁者辱。”

宮女們環坐於樹下,有的記錄,有的跟著我念。

我解釋說:“這是一位先代貴嬪的詩。啄木鳥清白無求,操行不俗。大家在宮室中,歲月蹉跎,卻不可虛擲青春。將來要能出宮,只願宮中的經歷不成為陰影,而能成為堅強的佐證。至少在桂宮我的身邊人,能這樣我就欣慰了。”

“公主所言有理,你們終究是要出宮的。”元天寰從樹影后走了出來,他金口玉言,我心中為宮女們一喜。眾人皆呼萬歲,迅速退下。他才從平城文烈皇后和先帝共同開鑿的石窟回來。

他身染宮黃,桂香桂影中,孑然玉立:“南國正清秋,公主可曾夢見蘆花深處?”

我沉靜的說:“我只記得童年的秋夜,父皇於滿樓明月中吹笛。冷落清秋,南北皆同。我為什麼非要夢見南國?”

他似笑了一笑:“你將野王笛借給朕,讓朕為你吹奏一曲,如何?”

我狐疑片刻。他又正色說:“重陽節快到了。可惜良辰美景,換不來千里江山。”

我望向他:“又要不太平了嗎?”

他用手指觸我眉頭,抹去木樨花屑:“烽火是烽火,秋色是秋色。火燒大了,興許滿世界都是桂香。”

我的睫毛上也染了香屑,因癢癢,眨了幾次眼,元天寰又說:“這個月你與師傅們相處融洽,朕心甚慰。朕知你還有兩個念頭……看看朕猜得是否準。若猜準了,你幫朕做兩件事可否?”

我忍不住笑了:“哪有那麼神,你能鑽到我的心裡去不成?過於多智,就是妖精了。”

他也帶了一絲笑意:“妖精,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