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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揮手,另一名宮女捧上水瓶。我接過水瓶,從香囊中取出幾片豆蔻,扔在水裡,又將瓶蓋封死了。等了片刻,我恭敬起身,將水緩緩注入秘色瓷。他默默旁觀,好像已經洞悉我的內心。我雙手捧盞,走到他面前跪下:“先生,請喝夏初的敬茶。”

上官被炮烙了似的站起來:“夏初,這是為何?”

我將手抬起,執拗的說:“先生接了,我才好說話。”

他默然半晌,蟬噪宮愈靜。我的手上空了。

“夏初,你接受一段命運,就一定要拒絕一個人嗎?”上官搖頭笑道,睨向濃雲密佈的天空。

我站起來懇切地說:“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方才只是仿效古人之禮,而不是償還什麼。夏初此生得先生為友,無怨無悔。但我卻不能連累先生。我的命,自己來揹負。未來變幻莫測,人間正道滄桑,我只爭朝夕。青鳳有翼,背了夏初,太重,先生不能夠自由去飛,才是夏初的遺憾。”

上官的眼神,如煙雨瀟湘,越來越淡,以至於虛無,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勉強不了你,你也別勉強我。此生認識你,我同樣是無怨無悔的。鳳鳴驪山,終究是要飛。你不願,它就只管去飛。夏初,這樣好了麼?”

我嗯了聲,如釋重負,上官通達,竟至於此。他爽快品起香茶,好像方才一幕從未發生過。淡然問:“皇上去了西北邊境巡視,已有十天。公主可知,皇上為什麼要去那裡?”我小心避開他的目光:“是……河西四郡的豪強有所舉動?”

“非也”上官道:“皇上去西北,防備的卻是北方之敵。”

“北方?”

“是的,北方柔然蠢蠢欲動,大戰可能在所難免。皇上必須安撫西方,同時也要做出忽略了北方動向的假象。還有一條訊息是有關琅玡王紹的。”

“琅玡王紹?”

上官悠悠道:“王紹已殺了與畫中人一樣的小妾,並將人頭送給了南朝的皇帝。”

我“啊”了一聲,茫然若失。王紹舉動出人意料,美人雪柔……被殺了嗎?我忽然想起初見她,她那亂世飄萍般的美。又記起她在月夜下無所畏懼的鼓點聲,對東方先生哀懇的慟哭聲……音容還鮮明,人卻已亡。這個年代,美麗反而成了罪孽。而女人從一而終,何其之難?我心有慼慼,望了眼上官,上官也有幾分傷感:“豪門貴族的傲氣,在現在已開始過時。王紹殺這女人雖狠,但他不用造反,也不進京。既向天下人表明心跡,也保全了自己的顏面。”

我猜元天寰一定跟他談起過用美人離間之計,便道:“……想必皇上會失望。”

上官搖頭:“不,王紹必反。湘州目前準備不足,他必須延緩時間。南帝對王紹懷疑,最早源自於此美人。王殺死美女,太遲。君臣嫌疑生了,就無法挽救。王紹向來不滿大將蕭植掌握朝廷兵符。我前幾個月去南朝,也探察了蕭植佈置防線,極為精妙。縱然是皇上,伐南也要三思後行。”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元天寰將大將薛堅留在四川,他就是防備王紹獨立之後,先攻四川嗎?”

上官又舉杯,自嘲:“啊……這茶已經沒有了?”

我還未答,他就指向遠處:“王謝齊名,王氏被困,不知謝家如何?”

雨絲裡,虹橋上,謝如雅打著一把傘,眺望著花圃,唸唸有詞,我明白他正在苦想作詩,便向上官笑道:“這個年代似乎不適合作詩,但如雅無論出世入世,都偏愛吟詩。”

上官露出少有的羨慕之色,走到廊下道:“作詩原是天真事,如雅靈氣,詩品清新。皇上也是贊他的。謝家有他,大約不會滅亡吧。”他遞給我一個丸藥:“這藥今夜服下。可能有不適,但一定要忍耐。我近期不會再來拜訪。你需心靜,我又何嘗不是呢?”

謝如雅轉身才看見我們。他笑靨舒展,活跟個雪孩子,腰間一大串銀鑰匙,如風鈴舞蹈。上官緩步向他走去,也不顧雨點打溼青衫,沈醉在風雨裡,渾然忘情。

夜裡,我渾身燥熱難當,好像有一種滾燙的氣體被骨頭蒸發到肉體裡。我翻來覆去,只覺心癢,難以自持。好像要抓住什麼,卻怎麼也夠不到。我咬著牙齒,昏昏沉沉,朦朧間眼裡五彩繽紛,躺在了石竹花叢中,有個少年鳳眼開了桃花,笑嘻嘻的問:“我想你,你想不想我?”

那是阿宙啊,我驚奇他怎麼把我帶到那裡,他抱著我,又親了我的唇……我沒有推開他,甚至盼望他更接近我。我們身下的花瓣都被碾碎了,阿宙……

我叫了一聲,渾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