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地挽在腦後,發頂插著兩支金釵,臻首微斜,正專注地欣賞著牆上掛著的兵器。
牆上的兵器都是皇帝的,沈羲知道。
本是充滿血腥的物件,此刻在這女子眼裡,卻彷彿是珍寶,令她纖指觸上去的時候都帶著幾分輕柔。
沈羲心下微驚,她從來不知道宮裡有這樣的女子,更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明明上晌她過來時還……
她走到門檻下,順利看到了那女子的側顏。
她有一副看上去極致秀美的眉眼,沒有劉海,光潔額頭下眉眼略顯滄桑,但絲毫掩不住它們的光華。
瓊鼻挺直而輕巧,豐潤的唇帶著自然的弧度往上揚起,使她整個人看上去美豔但是溫和。
“你是誰?”
心底湧起的驚異使她忍不住地跨進門檻,前些日子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全部湧進腦海!
那女子略頓了下,微微扭轉身來。
這使她整個臉龐顯露在燈光下。
除去她略顯閱歷的五官,在剛才沈羲看不到的她的右額角上,那裡還畫著兩朵盛開的梅花,它們與髮間垂下來的步搖交相輝映,美到令人窒息!
她目光落在沈羲臉上,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然後眼裡的驚訝全數撤去,變成如水一般的柔和親切。
“是緩緩?”她聲音微啞,“我姓衛。”
“……”
(正文完)
蕭淮(上)
蕭淮有時候會覺得人生看不到頭。
有時候,他也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
他擁有一個顯赫的家世,但卻更喜歡像個浪子一樣在市井與江湖裡遊走。
作為權傾天下的燕王世子,他似乎不需要有個人意志,他是燕王冰冷制度下栽培出來的繼承人,是五軍都督府四十萬將士們的副都督。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麼他唯一的意志便是活得像個爺們兒一樣,維護這片歷經過多年征戰的江山不再遭受摧殘。
這種雄心壯志,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他這種權貴子弟身上。
可他沒有親身經歷過那場戰爭,卻親眼看到了母親的死。
如果沒有三族矛盾,沒有種族歧視,那麼他的母親便不需要為了新朝廷的建立而付出生命。
他殺人無數,可打心底裡也厭惡著打著肅清種族血統為名義而進行的欺壓和殺戮。
所以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的榮耀也沾著母親的血,這偶爾也會令他感到恥辱和羞愧。
所以,他更喜歡呆在遠離五軍營衙門與王府的地方。
比如藏在鹿兒衚衕深處的別院,也比如瓊花臺裡的小閣樓。
他是喜歡藏起來。
有時候,他更有種奇怪的念頭,把自己當成是浪子,商人,又或者玩世不恭的紈絝。
這些假扮出來的身份,一定程度上可以令他麻痺燕王世子身份帶給他的壓抑,以及母親和衛家人的死帶給他的刻骨傷痛。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
可是逃避能令他心裡安定,他好像也找不到理由不這麼做。
他長久地住在別院裡,強迫自己忘記還有個權傾天下的父親。
世人都說他難以接近,卻並不知道他其實只是把真實的自己藏在假象之下。
他偷偷地在靜默之下看著人世間,看著那些懷著各色目的的人們。
倚借燕王世子的身份,他看過太多瀕臨絕境的人,卻沒有見過她那樣的。
他坐在門口鞦韆上,閉上眼聆聽著四周傳來的蟲鳴鳥叫。
衚衕口傳來的腳步聲他早就聽到了,又短又急促,力道還不重,一定是女的。
直到那腳步聲停在了面前,他才睜開眼。
他有些驚訝。
這是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戒備的年輕女孩子,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還帶著幾分凌厲與危險。
她跑得氣喘噓噓,明明不會武功,但一身的氣度讓人絕不會將她與無知的村婦聯絡在一起。
當然,更讓他驚訝的是,她居然是個赫連人。
她的手上有血,但她自己不知道。
他開始明白她為什麼逃得如此倉惶。
她是赫連人,如果運氣不好,她會落得比他的母親更慘的下場。
她顯然並不知道他是誰,那麼,他也不介意發發善心。
他給她敷了藥,這樣,她就不用再去另外尋大夫。
但她居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