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畢尚雲臉上有了點表情,“說到底,如果沒有她,恐怕也就不會有今夜你我這一晤了。”
“還請太傅詳解。”蕭淮伸手。
畢尚雲站起來,踱到屋角燭臺下,拿起插在旁邊瓷瓶裡的一卷畫軸,說道:“如果她不是張盈,寄寒又怎麼會想到來探老夫的宅邸?老夫與赫連人有仇,燕王府與赫連人可沒有什麼關係。何況你是我最欣賞的晚輩,不是嗎?”
話說到這裡,他開啟手裡的圖畫挑眉欣賞起來,那姿態彷彿是勝券在握的王者。
而從沈羲這個角度看過去,恰恰正好看到畫上內容一幅落款為潤玉的雪梅圖!
蕭淮見到她神色變化,隨便也看了過去,那梅枝盤根虯結地,畫的神韻極好是極次,那落款的潤玉盈者,不為溫潤如玉之解麼?有了先前歲寒三友圖在前,他便也探究地看向沈羲。
沈羲點點頭,算是確認這畫主身份了。
“這幅畫就是我那位故友生前所作。”畢尚雲將畫放在茶几上,“她畫這幅畫的時候是十六歲,畫完半個月她就死在了相國寺後的小衚衕。她與安國公世子徐靖的婚期就在來年春上,所以她的父親張解,當時就給她取了字:潤玉。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留著它嗎?”
說著這話的他看上去也一派溫潤如玉的樣子,甚至乎嘴角還帶著絲淺淺的微笑。
沈羲靜坐不語。霍究安份地環胸當他的石雕。
只有蕭淮在慢條斯理地回應:“一般來說,一個男人對死去多年的女子的遺物還收藏得如此妥貼,如果不是心儀著她,那就一定是心恨著她。就是不知道太傅是哪一種?”
畢尚雲哈哈笑起來:“外人盛傳寄寒把媳婦兒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老夫本還不信,如今看來,世人誠不欺我。”說完他斂了笑,又說道:“只不過,這兩種我都不佔。我對這位故人的心情,還真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他這一說,就連沈羲也微微愣了愣。
第485章 密室之內(一)
她並沒有認為自己該被所有人喜愛,她又不是金元寶,討厭她的也大有人在。但是畢尚雲在與她沒有任何交集的情況下連收藏了她兩幅畫,難免就讓人有些多想,所以蕭淮的反應是情理之中的。
而他就算說是恨她她也不會太意外,因為畢竟他幫著溫嬋謀害她,又對徐靖抱有殺心這是事實。
但他說兩者都不是……
“一個十幾歲的閨閣女子,能與太傅大人有什麼淵源?”蕭淮順著他的話把大家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如果你說的是燕京張府的張解、秦永定年間的首輔的女兒張盈,那麼據我所知,張家對女兒管得甚嚴,應該不至於令得祈老先生犯下滅族滅國之罪。
“而且,祈老先生也並非成親王府有名冊在錄的郡王之一,按說不會跟張小姐有什麼交集,老先生這話讓人費解。”
這聲祈老先生如石破天驚,終於在畢尚雲閒適的臉上炸破了一絲裂縫。
他眼裡凌厲光芒與燭光一起跳躍,恍惚間屏息了半刻才恢復回來。
“這麼說來你是想起來了。”他看向沈羲,“那很好。”
既是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沈羲也就直說了:“我記得赫連皇室極少有血統被亂的事情發生。雖然私下裡也偶有宗室子弟在外遺珠的先例,但像成親王這般直接把你們帶到王府的到底少見。不知祈老先生跟成親王府的淵源從何而起?”
她也不指望他能回答。
眼下他把他們堵在這裡,自然是有些恃仗,而且話還是他先挑起頭來的,她不問問顯然都有些說不過去。
畢尚雲笑道:“矮子面前不說短,世子妃這可是揭老夫的短了。”
沈羲也答得隨意:“祈老先生勝券在握,眼下我三人幾乎成了你五指山下的孫悟空,想來您不吝賜教。”
畢尚雲又笑起來,說道:“果然不愧是張家的小姐,就憑你這份冷靜,我也要敬你三分。”
沈羲扯了扯嘴角。
他說道:“你既然認出了我來,那麼應該記得當年同我一道入府的還有一個人,我喚她作姨母,她對外公開的身份也是老太妃的遠親,事實上怎麼回事,就不用我多說了。
“至於我們為何會到王府,”說到這裡他頓一頓,看過來:“說起來還得拜令尊所賜。”
“家父?”沈羲眯了眼。
“對。你的父親張解。”他說道,“你自幼有才女之名,想必聽說過永定元年發生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