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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像眼下這樣想哭。

即便是他們早已經故去,但從裴姨娘的話裡,她仍然能觸控到溫情。

她忽而伸手地抱了抱她,然後出了門去。

門外豔陽正烈,陽光透過門前的老桂樹灑在廡廊下,滿目一片金色。

這庭院是精巧而雅緻的,與屋裡仍然縈繞著的滄桑哀鬱判若兩樣。

時光將她變成了另一個人,但她的骨血和靈魂仍然屬於張家。

她仰頭望著樹頂,淚水使視線變得模糊。她忽而又收回目光,提裙奔回屋裡:“不知張家老宅現如今怎樣了?”

裴姨娘愕住。

早前在說到韓府的時候說過,北城是京師富貴之地,舉朝六成以上的權宦與皇親國戚都聚居於此。

按位置論,從東向西,以玉璣坊,鍾臺坊,金烏坊為最佳,紫雲坊,玉帶坊,五羊坊為其次,餘者再次之。

韓府都能在鍾臺坊的鹿兒衚衕擁有那麼大一片地建府,當年以赫連王身邊第一謀士在京開府的張家,自然就更不必說了。

御賜的選址就在一等一的玉璣坊,距皇城不過三里,左首是親王府,右首是國公府。

整個玉璣坊就只這三府,門前的大道可容凱旋的將士齊頭透過。

戚九將馬車停在張府大門對面的小衚衕口,沈羲由裴姨娘伴著坐在車內沒有掀簾,除去外頭傳來的車軲轆聲,車廂裡靜得像無人存在。

但是即便不掀簾,她也能準確地說出來周邊的景物。

十六年的記憶,怎麼可能會在短短几個月裡就被磨除?

她甚至還說得出她離開之前大門口的紅梅花開得如何?

記得擱在垂花門下的木屐該換了,因為已經不大跟腳。

她房裡的水仙正打著滿盆的花苞,她讓丫鬟將它們擱在暖閣裡,曾經估摸著,等她上香回來之後它們必然已經盛開了。

但是眼下,街對面的大宅子在這下晌的殘陽裡靜得像座巨大的孤墳。

高大,宏偉,但是四處寫滿了滄桑與頹廢,從前門庭若市的張府大門,朱漆早已在風雨裡剝落。

門簷下兩隻大燈籠,如今只剩下顏色褪盡,並且殘破得只剩骨架的殘骸。

門下紅梅樹早已經比起昔年她在時粗壯了一大圈,但是在無人修剪的情況下肆意生長,已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

而遠遠望去才能見到的東西兩側的宅子,那時候同樣顯赫的秦室親王府與國公府,如今門下依舊人流如梭,已然有了新主人。

“韓若矩在周軍攻打燕京時出過力,又因為溫嬋是張家的養女,因此張家宅子自打定國後便就賜給了他們家。

“但是這些年一直沒有住人。”

裴姨娘透過薄紗望著對面宅子說道。

她語氣雖然還算平靜,但是從她對溫嬋的稱呼看得出來,她對張家這位姑太太也是極為不齒。

沈羲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溫嬋是張家的養女,韓家又成了大周的走狗,這宅子賜給他們顯然順理成章。

至於一直沒住人,自然是因為溫嬋心裡有鬼。

她凝眉道:“溫嬋後來見過你麼?”

“沒見過。”她搖頭道,“奴婢六歲進入張家,呆了九年,那九年裡,溫嬋回張家來的次數極少。

“倒不是她不想來,是老爺太太都不大想見她。

“老爺面上的說法是睹人思人,因為她與昔年的盈姑小姐極為親近,老爺說看到她便會想起早逝的妹妹。

“但後來奴婢又聽奶奶偶爾提起,說是太太說過這溫嬋不是什麼好人。

“果不其然,張家全家覆滅,韓若矩不但幫著拓跋人打赫連人,她溫嬋自己也享著大周誥命!

“在張家讀過多年書的韓頓還在大周朝廷裡耀武揚威,對拓跋人大肆掠殺赫連人的事置若罔聞!”

第209章 都是路過

她務自說了會兒,回頭看到定定望著她的沈羲,才又想起她先前的問話來:“奴婢自進了沈家便極少外出,她自是沒見過奴婢的。

“就算是見到,昔年因為少回張家,也不會認的出來。

“而韓頓雖然在張家日子不少,但張家規矩可嚴了,他一個外男也進不到內院,因此也不認得我。”

何況這些年憂苦纏身,她面容也有改變,誰還會記得亡國之臣府裡的一個丫鬟呢?

沈羲點點頭,仍說道:“雖是如此,卻切不可掉以輕心,日後還是儘量呆在沈家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