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強留。
周淳又對高遠躬身一禮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得聽妙論,如醒瑚灌頂,往日種種,豁然而通。多謝賜教。”
周淳說得十分誠懇,姿態也擺得很低。對於高遠,他是真的很感謝。要知道他作為大內高手,也是手握重權,最後無力迴天,讓對皇朝十分忠誠的他難以釋然。今天心中的疙瘩才被高遠一席話說開,抬眼望去,天高地闊,那份自在從容,卻是近年來第一次感覺如此的暢快。
高遠見解高超,話語間卻不咄咄逼人,反而深入淺出的以理服人。“君子溫潤如玉,應當就說的是這種人吧。”周淳以前一直認為讀書人縱然有些見解,卻不免酸腐,更喜歡空言高論,不知民間疾苦。而且這些人身虛力弱,書卷氣也成了贏弱之氣。只有高遠這般風姿氣度言談見解俱超凡絕俗者,才能讓周淳這等人物為之心折。
高遠也微微回了一禮,“一己愚見,前輩謬讚了。”
李寧在一旁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必太過見外客套。”
周淳大笑道:“哈哈,遠山脫俗拔塵,倒是我落入俗套了。”周淳頓了頓又向李寧道:“大哥,不知你此來有何打算?”
“唉……”說到此處,李寧滿腹辛酸,亂世苟活,豈是容易。他攜帶幼女,更是多有不便。若不是一身武功,早年為官時又多有積蓄,避著戰亂一路走來,不知不覺就進了四川這座天府之國。
此地山川險要,地廣人稀且民風剿悍,更兼峨眉山神權最盛,真正神仙雖然未必有,可裡面著實住著一些神通廣大無邊的修士。好在這些修士都是佔據名山大川,對凡世爭鬥並不如何幹預。
群雄逐鹿,爭的都是中原腹地。四川偏居一隅,從地勢上看,自守有餘,進取不足,因此群雄暫時還沒人有精力注意這裡。只要收服中原,四川不戰可收。若不然,就是把蜀中拿來,也沒有大用。不過隨著戰亂升級,流民、失敗的軍隊也開始向四川湧入。
只是出於對修士的敬畏,沒人敢上峨眉山撒野。在此時,峨眉山也就成了一方天堂。李寧此來,當然也是想在峨眉山上找一安靜處落腳,過過太平日子,把女兒順利撫養長大。
周淳聽了開心大笑,“我前些時日正在峨眉山上尋了一處幽靜山谷,想去避居。正愁山野空寂,大哥來得正好,咱兩個正好作陪,如此閒居名山,和良友相伴,也是人生樂事。”
李寧聽了也頗為歡喜,兩人約定第二天去周淳居住的青衣村相聚。臨走時,周淳也向高遠發出殷切邀請,請他務必到山間作客。高遠並不多做姿態,當即點頭答應同行。周淳滿懷歡喜而去。
第二天,李寧把船拖上岸,在一旁的樹林中走了許久,最後才把船塞到一棵大樹上,藏得算是極為隱秘。一般人就是現了,也拿不下來。這期間李寧所展示出的強大力量,讓李英瓊兩眼放光,在她心中,老父親當然武勇無敵的。
高遠也是讚歎,到底是老江湖。小舟並不值錢,可關鍵時刻,卻是一條退路。也正是為此,李寧才會不惜花費大力氣把船藏起來。
山野之間,並無大路,也只是人走多了踩出來的小徑。加之山勢陡峭連綿,高遠和李寧自是無礙,可李英瓊走了十餘里山路後,身小力弱的她就有些禁受不住。若不是自幼修習正宗的吐納內功,這時兩腿早痠軟得走不動了。雖說如此,李英瓊的白玉般的額頭上也有了一層層細密的汗跡,兩頰通紅,呼吸急促,腳下也開始法軟。
只是她性子好強,雖然支撐不住,可當著高遠這個外人,卻怎麼也不肯出口懇求停下。李寧雖知道女兒辛苦,也是存心磨礪她的性子,並不停留。
高遠本不會在意小女孩的情況,不過當著別人父親的面,也只能做個好人,出聲道:“大叔,英瓊力弱,走了許久也要休息休息才好。”李寧也是心疼女兒,知道自己也不能太過苛求,點了點頭,讓英瓊坐下休息。
李英瓊知道老父親不需要休息,自己找了塊乾淨的青石,鋪好手帕,才慢慢坐下。在高遠面前,李英瓊這個小女孩還是竭力保持著古代女孩子特有的優雅嫻靜。李英瓊見高遠腰背筆挺,玉石雕成的英偉五官上沒有任何吃力的表情,心中禁不住有幾分羨慕。“高大哥不知道練的什麼武功,看樣子,卻好像比父親還要強上幾分。”
李寧也知道高遠身手不凡,只是以他的眼力,怎麼也看不出高遠的深淺。但幾天下來,李寧知道高遠的性子其實淡漠孤傲,自己若不是救過他,只怕他都不會正眼看自己。就是昨天義弟那般熱情,他也並不是如何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