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
“這個鸚哥倒很有趣。哪個買的?”張碧秀望著鸚鵡高興地說。他伸起手去調逗架上的鸚鵡。
“朋友送我的,”克安滿意地答道。
“你起先沒有對我說起過,”張碧秀說了一句。
克安還沒有答話。那隻正在架上移來移去的鸚鵡忽然發出一聲尖叫,就舉起腳爪,展開翅膀,向著張碧秀撲下來。
張碧秀沒有提防,被它號了一跳,連忙往克安的懷裡躲。克安帶笑地扶著他,安慰地說:“不要緊,它又不會咬人。有鏈子拴住它的腳。”
張碧秀聽見這樣的話自己也覺得好笑,說了一句:“我還不曉得,”便離開了克安。這時鸚鵡已經飛回架上去了。它又在架上走來走去。
“這個東西把我嚇了一跳,”張碧秀回頭對著克安一笑,說了一句。
鸚鵡在架上走了一回,忽然停住對著張碧秀說:“翠環,倒茶來,琴小姐來了。”
“你看它把你當作丫頭,這個東西連人也認不清楚,”克安指著鸚鵡對張碧秀說。
“你才不是東西!”鸚鵡望著克安,忽然張起嘴又說出話來。
張碧秀清脆地哈哈笑起來,他笑得彎著身子對克安說:“你聽,它在罵你。”
“這個混帳東西居然學會了罵人,一定是那幾個頑皮孩子教會的。等我來懲罰它,”克安又笑又氣地說,便對著鸚鵡伸出拳頭,同時頓起腳來。
鸚鵡起先不動,後來忽然沿著右邊的鐵桿爬上去,把身子斜掛在架上。
“你不要嚇它。我看它倒怪有趣的。我們還是進裡頭去罷,”張碧秀輕輕地抓住克安的膀子把它拉下來。
“你這樣喜歡它,我就把它送給你,好不好?”克安帶笑著。
“你真的給我?”張碧秀高興地問道。
“怎麼不是真的?”克安答道。
“那麼多謝你,我給你謝賞,”張碧秀帶笑地謝道,便轉身彎下腰去向克安請了一個安。
克安心裡十分高興,不過臉上還做出不滿足的樣子搖著頭說:“這樣謝,還不夠。”
“那麼你說要怎樣謝,你才高興?”張碧秀忍住笑低聲問道。
克安把嘴伸到張碧秀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呸!”張碧秀轉過頭輕輕地啐道,露出他一嘴雪白的牙齒。
“你肯不肯?”克安得意地追問著,他的上下眼皮快要挨在一起了。
張碧秀只是搖頭。克安又在他的耳邊說了兩三句話。他剛剛點了一下頭,忽然聽到一聲咳嗽,便抬起頭,看見高忠正在階上走下來,臉上帶著使人見到就要發笑的表情。但是張碧秀並沒有笑,他羞得粉臉通紅,裝著在逗鸚鵡的樣子。
“四老爺,牌桌子擺好了,”高忠故意恭順地說。
“嗯,”克安勉強地應了一聲,他的臉也紅了,便搭訕地對張碧秀說:“芳紋,我們進去罷。”芳紋是他給張碧秀取的名字。
水閣中右邊一間房裡響著麻將牌的聲音和人們的笑語。克安們在那裡不知道時光逐漸地逝去。但是在外面天色黯淡了。廚房裡已經派了人來在水閣旁邊的小房內安排酒菜,只等著克安們吩咐開飯,便可以把菜端上餐桌。秦嵩和高忠在水閣內左邊一間屋裡擺好了餐桌和碗筷。秦嵩看見天色漸漸陰暗,電燈還沒有亮,連忙點了兩盞煤油燈送到牌桌上去。
小蕙芳看見秦嵩送燈來,便說要喝茶。茶壺裡的水已經涼了。秦嵩出來提開水壺泡茶,剛跨出門限,聽見有人喚他。他抬頭一望,覺群、覺世兩人立在玉蘭樹下,用小石子遠遠地向著架上的鸚鵡拋擲。他剛要對他們說話,忽然聽見鸚鵡驚叫一聲。鸚鵡撲著翅膀飛下架子。但是它的一隻腳被鐵鏈鎖住了,它得不到自由,只得飛回架上去。
“秦嵩,什麼事?鸚哥怎樣了?”克安在房裡大聲問道。
“是,回四老爺,沒有什麼事情,鸚哥好好地在架上,”秦嵩在階上恭敬地應道。
覺群弟兄聽見他們的父親在水閣裡大聲說話,連忙躲藏在玉蘭樹後面,後來聽見秦嵩的答話,才又放膽地跑出來,低聲喚著秦嵩。
秦嵩大步走到覺群弟兄的面前,警告地說:“你們兩個當心一點。老爺已經把鸚哥送人了。你們打傷它,一定要吃一頓筍子熬肉。”
“我不怕,爹不打我,”覺群露出他的牙齒的缺口得意地說。
“不過這回不同。鸚哥已經送給他心愛的人,他也作不了主,”秦嵩帶著惡意的諷刺說。
“送給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