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這麼說,陳年兄和燕王走得很近了?”�
陳瑛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他當著的北平按察使可不是燕王府的屬官。陳瑛於是忙著解釋,再近,也近不過朝廷 。不過,他稱燕王行俠仗義,為人豪爽,是可以當朋友交的。他說這次與燕王弔喪之師同行,也只是圖個方便,他本來也要回南京都察院衙門去辦差述職的。�
鐵鉉還是好心地提醒他,他當的北平按察使,可是朝廷 的命官,並非燕王府的差事。提醒他審慎為好。�
陳瑛一驚,馬上又若無其事地說:“你我都是吃皇糧的,能連大小、裡外都不懂嗎?”�
鐵鉉又故意問他,燕王進京弔喪,怎麼停在臨淮關不走了?�
陳瑛早明白鐵鉉是明知故問,但不好揭破,就說,這不是朝廷 搬出先帝遺詔往回堵他嗎?執意進京,不是抗旨了嗎?陳瑛說,朝廷 是有些心虛,底氣不足,不然何懼之有。�
這口氣,簡直是公然站在燕王一邊說話了,鐵鉉說:“燕王這樣白盔白甲地奔喪,誰看了都有殺氣騰騰的感覺,也難怪朝廷 介意。臣子應守臣子之道。”�
陳瑛心想,你還是這麼古板,便不屑於、也不想再說下去,隨後要帶他去見燕王,他說燕王會喜歡上他的,良禽擇木而棲呀。�
鐵鉉心裡暗笑,陳瑛後一句有點不倫不類,誰是木?誰是良禽?陳瑛豈不是弄混了。�
鐵鉉板著面孔聲稱,燕王過境,他只是禮節上的拜會,與良禽擇木有什麼關係!況且,他也得到朝廷 旨意,協助方孝孺勸阻執意進京弔喪的朱棣,所以他是因公而來。�
陳瑛沒想到他是銜命而來,便不做聲了。�
二
朱棣和徐王妃、道衍在朱棣帳篷裡商議方孝孺的建議。�
徐王妃埋怨朱棣,不該答應讓高熾兄弟三人進京去,她擔心,萬一不放他們回來怎麼辦?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嗎?�
朱棣豈不明白會有兇險?但這是一種補救,只有這樣做,才證明他朱棣並無二心。也算他的一個表白,讓朝廷 不再對他劍拔弩張。也省得什麼也沒做就背上罵名。�
出於人格的尊重,道衍認定方孝孺是個謙謙君子,他絕不會包藏禍心的,他這樣建議,一是滿足了燕王進京弔喪的意願,又不違先帝遺詔,不讓新皇帝害怕,是很體面的。�
朱棣說,如果新皇帝膽敢把他的三個兒子扣為人質,那他在天下人面前可就理虧了,諒他不敢。�
道衍也說不會的。新皇帝孱弱,心虛,他時刻防著手握重兵的藩王叔叔們逼宮奪位,這也是不難理解的。世子他們不帶兵馬入京,對皇權構不成威脅,朝廷 不會擔心,也沒有理由扣為人質。�
徐王妃心裡並不託底,見他們都這麼放心,她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但她建議把朱高煦留下。老二生性魯莽、暴躁,徐王妃擔心他會不受約束,萬一在京城闖出點亂子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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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大帝》第三章(2)
朱棣並不擔心,有世子高熾呢,他友愛仁義,會管束兩個弟弟的。何況,在他看來,朱高煦雖無城府,但並不愚笨,他心裡還是涇渭分明的。�
徐王妃依然堅持,她認為老二是個惹禍的坯子,還是把他留在身邊的好,不必三個兒子都去吧?為什麼孤注一擲呢?�
朱棣怔了一下,“孤注一擲”的話起了作用,很有刺激性。朱棣旋即贊成徐王妃說得是,就決定讓世子帶老三去,老二留下。�
道衍出了個主意,徐妙錦不是也要回京嗎?可讓她帶世子們同去,她在皇上那裡都有面子,有她在,可保無虞。�
朱棣稱這是個好主意。確實,妙錦在朝廷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有人緣,有她,沒什麼不放心的。�
徐王妃想起這次行動,心裡很不是滋味,早知這樣,何必興師動眾帶兵南下?既招搖過市,又惹人猜忌。�
朱棣目視道衍說,即使無功而返,也不虛此行。一來帶兵弔喪,並不違祖制,他的本意就是要讓朱允炆怵憚,雖未去南京,目的已達到,朝廷 畏他如畏虎,這就夠了。他也是一種計謀,把朝廷 推到不義的地步,新皇帝不準外藩弔喪,顯得小氣、沒心胸。朱棣反倒認為理在我手,天下人自有公論。�
道衍微笑點頭,也認為此舉有得有失,得大於失。燕王本來是下了破釜沉舟決心,必要白盔白甲直入京師的,未嘗不是個昭顯威風的機會,他故意說,不知殿下為什麼突然改弦更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