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著搖了搖頭,“祖母都這把年紀了,還戴芍藥花,豈不是讓人笑話為老不尊嗎?我看你們姐妹正值青春妙齡,頭上簪一朵倒還使得。”
沈紫嫣斜斜地看了一旁靜若處子的沈棠,咬了咬唇道,“大姐穿得這樣素淨,哪配得上我這朵豔麗的芍藥?”
老夫人的眉頭略皺,但很快便又鬆了開來,她接過柳絮遞過來的香茶,抿了一口,也不再作聲。
一向沉靜的沈棠,越發沉靜了。
其實她有點想笑,真的,芍藥妖無格,她一向都不愛這花,就算是二妹不嫌棄她一身家常衣衫,她也並不想要。
秦氏見堂內氣氛一下子有些凝滯,不由瞪了一眼驕橫慣了的女兒,笑著打了個圓場,“你們年輕姑娘,花一般的年紀,就算穿得素淨也都好看,這芍藥花啊,就該配我這半老徐娘。”
說著,便從紫嫣的提籃中挑了一朵盛開怒放的芍藥,簪在了髮髻中,又衝莫氏道,“這芍藥還真挺好看的,嫂嫂要不要也來一朵?”
莫氏笑著搖了搖頭,“你這一身紅彤彤的,配這芍藥正好,我這穿了一身綠裙襖,頭上若再戴朵大紅花,豈不是俗氣死了?”
秦氏不過只是為了女兒解圍,並不在意莫氏戴不戴花,見她這麼說便也不再執著此事。
不一會兒,便有打頭陣送信的小廝請見,道是大爺二爺並蘇姑爺一家已經到了城門口,二爺騎馬而來,想必不多時就快要到了。
秦氏忙向老夫人告辭,帶了兩個女兒並沈棠到安遠侯府門口等候。
沈灝的兩房妾室,白氏和柳氏早就攜了兒女在府門處等候多時了。
不多一會,沈棠的雙生弟弟二少爺沈榕,也在貼身小廝雙福雙喜的攙扶下到了,與沈棠並排站到了一起。
沈棠語帶憐惜地問,“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沈榕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他笑著回答,“好多了,這幾日天氣好,也能出來走動走動了。”
他的語氣有些虛弱,但沈棠卻看到了他目光裡的狡黠,她按捺住心中的好笑,臉上卻還得掛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這時,幾騎快馬在安遠侯府門口停住,從馬背上跳下一個三十來歲的美大叔,他的容貌與沈棠姐弟有著六七成相像,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銀絲繡袍,頭上戴的是祥雲紫金冠,好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沈紫嫣和沈紫姝撲了上去,齊聲喚道,“爹爹!”
第四章 商議
沈灝笑著摸了摸沈紫嫣的腦袋,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寵溺地道,“兩月未見,我的小紫嫣又長高了不少。”
沈紫嫣是他盼著出生的女兒,自小養在身邊,又慣會撒嬌討他歡喜,所以最得沈灝的疼愛,他的三子四女中,無人能出其右。
沈紫姝見父親只顧著和姐姐玩鬧,便不依了,一個勁地往父親懷中拱去。沈灝既覺得無奈又覺好笑,於是分出了一隻手又捏了捏紫姝肉嘟嘟的臉頰,“還有爹爹的小紫姝,也出落成了一個小美人了。”
秦氏笑著迎了上去,“二爺一路奔波辛苦了,老太太在頤壽園等得急了,還不快些進去回話,盡在這和兩個丫頭廝鬧了。”
沈灝攜了妻子的手,望向簇擁上來迎接他回府的妻妾兒女,一眼便看到了角落裡默默立著的一對雙生兒女。
沈榕的姿容絕秀,臉色略有些蒼白,但那修長的身形,俊朗的眉目,溫潤的氣質,卻隱隱透出人中之龍的氣度來,比起大哥的獨子沈楓來,也不逞多讓。可惜先天不足,一直大病小病不斷,纏綿病榻。
長女沈棠,更是風姿卓絕,即便身上著的是素淡的家常衣裳,與紫嫣紫姝的錦衣華服相比,也絲毫掩蓋不住她的絕世風華,她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發一言,也不像紫姝那樣上前來求自己的關愛,但自己卻怎樣也無法忽略她。
沈灝的眼睛不由覺得有些刺痛,他掙開秦氏的手,走到沈楠面前,柔聲問道,“榕兒這陣子身子可還好?我讓人從南邊捎來的藥可曾用上?”
沈榕的臉上一副受寵若驚,他的眼睛立時便晶瑩了起來,“承蒙父親牽掛,南邊帶來的藥已經用過了,周大夫說此藥最合孩兒的病症,用了幾丸,如今孩兒的咳症已經好多了。”
沈灝的臉上不由堆滿了笑意,他樂呵呵地轉過頭去又問沈棠,“上次裁的春衣可送了下來?怎麼穿得這般素淨,棠兒你正值花樣年華,可不能空辜負了這好時光,到以後想後悔的時候可來不及了哦!等下爹爹派人把從江南帶來的雲煙軟羅給你多送幾匹過去,再做幾身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