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碧痕吩咐道,“今日府里人多手雜,你和宇宙兩人就替我緊緊守著門戶。但若是有哪家的夫人小姐走串了門,要來我這歇歇腳,你也要笑臉相迎,客客氣氣地接進來坐會。”
碧痕笑著點頭,“小姐要不要藏幾塊糕點攏在袖中,萬一餓了也好墊墊肚子?”
沈棠含著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畢竟是主家,萬一真餓了,尋個藉口回來換身衣裳並不是什麼難事。若讓人發現了,倒反而不美。”
說罷,她便與碧笙出了月桂園。
一路所見,白牆重又粉刷過一遍,黑瓦層層鋪開,顯得精緻又壯美;樹木也都修剪過了,兩旁還擺放著各式盆景,其中頗有幾盆品種珍稀名貴的蘭花;亭臺樓閣上俱都張燈結綵,門上的紅色喜字在陽光下閃得人眼花。
沈棠低低輕嘆,“祖父這是花了大心思啊!”
沈源逝世不過半年,雖然沈灝並不需要替兄長守孝,但為了照顧莫氏與沈楓的情緒,安遠侯府本不該在這時辦喜事。但事急從權,此時乃是沈氏最關鍵的時刻,以祖父對大伯父的疼愛,此次定是存了破斧沉舟的決心。
她踏入頤壽園正堂的時像,大伯母莫氏端著手中的茶盞正與祖母說著什麼,見了她進來,便停住了話頭,笑意盈盈地說道,“棠兒來了。”
沈棠給老夫人請了安,見她穿了一身繡著福壽的大紅錦褂,頭上帶了個金絲萬字福接額便暗自慶幸自己穿了這身紫色的,她笑著說道,“俗話說人逢教遭精神爽,祖母今日看起來精神也好,氣色也佳,這套衣裳穿起來倒顯得年輕了好多歲呢!”
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笑呵呵地說道,“你這孩子,嘴巴可真是甜。來,快坐下。你父親這會子應該已經快到景陽王家的宗祠了,等拜過了祖宗,便去景陽王家迎親,將新娘子接回來後便行拜堂之禮了。”
沈棠依言坐下,聽著老夫人喜不自禁地念叨著嫁娶的流程。
大周朝的嫁要風俗,男方一大早便要趕去女方家的宗祠,祭祀過後,行過跪拜大禮,然後便要去女方府上用午宴,接受女方親友的囑託和祝福,用過午宴之後,再視時間,務必要在算下來的良辰吉時之前趕回男方府上行拜堂之禮,然後送入洞房。
黃昏之時拜堂,是為成昏。
照例,沈灝娶的乃是繼妻,原不必這樣繁瑣隆重,但對方乃是景陽王的愛女,先帝御封的榮福郡主,目此各種規矩禮儀都不亞於迎要原配之禮。
她心中微嘆,老夫人先前那麼疼愛秦氏,便是秦氏數次對自己姐弟下毒手,她也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最後並沒出什麼大事,都視若無睹,當作不知曉一般。
但這回,地也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景陽王府這門親事,還這般歡喜地等著新婦進門。
說到底,老夫人她所為的,也不過就是她自己罷了。
沈氏有了景陽王這位舉重若輕的親家,三皇子身後的勢力便又厚了一層,一旦將來三皇子登基,老夫人便是皇帝的外祖母,皇太后的母親,這地位何等尊崇?
但若是沒有景陽王府這門親,自己的親弟弟永寧伯最近的態度又不甚明朗,少了這些有力的支援,三皇子便加大了敗的可能,三皇子一旦敗了,沈氏也必將從雲端跌入谷底,老夫人習慣了別人的奉承諂媚,又怎能耐受得住突然之間的一無所有?
孰輕孰重,老夫人心中自然早有分辨。
閒聊了一會過後,莫氏立了起來,向老夫人福了一福,笑著說道,“時辰不早了,我看二丫頭三丫頭她們也快要過來了,母親這裡熱熱鬧鬧的,媳婦便告退了。”
按照大周的習俗,新寡的婦人和未出孝期的子女,是不得出席新人的喜宴的,以免衝撞了新人,帶來晦氣。
老夫人略有些心疼地望著莫氏,“那你回去吧。等用飯時,我吩咐下去,單獨在丹青院擺一桌,你就和楓兒做個伴一塊吃,等到了明日便就不忌諱那些了。”
莫氏笑著稱是,然後便在銀杏的攙扶下,徐徐地退下了。
她的背影剛硬挺直,她的步伐輕緩柔和,但不知怎得,沈棠卻油然生出了一絲憐意來。
莫氏從前是地位尊貴的世子夫人,掌管著大半個安遠侯府,若不是大伯父突然逝世,莫氏便該毫無意外地成為未來的安遠侯夫人,再以後的安遠侯府太夫人。
但隨著那場意外,一切都變了。
沈棠正自發愣,猛然聽到老夫人說道,棠兒在想什麼?”
她忙回過頭去,勉強一笑,“棠兒想到大哥受著傷還每日發奮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