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在堂,卻並不拜見,以這樣狼狽的姿態去喊舅母救命,實在是太不懂規矩了,屋內眾人見了這樣的沈紫嫣臉上都現出又是鄙夷又想看好戲的神色來。
沈紫嫣向來對榮福不敬,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緊緊抓囘住周氏的胳膊說道,“舅母,您可要就救我,我婆母她想要打死我,嗚嗚嗚。”
周氏聞言眉頭深皺,她對沈紫嫣的身世多少是有些知道的,也對永寧伯府幹的那些勾搭有著隱約的察覺,她知道府中的人對這位外甥女還是有些忌憚和看重的,更何況如今沈紫嫣說的情況嚴重,既然求到了她面前,她若是不站出來,豈不是顯得她永寧伯府的聲威弱下了嗎?
因此,便是心中對這個外甥女再厭惡,她也不得不開口說道,“外甥女是不是對蘇夫人有什麼誤會?”
沈明月適時地踏進了屋門,她臉色凝霜,重重地對沈紫嫣說道,“你既是我唯一的兒囘媳囘婦,也是我孃家侄女,你倒是對著這屋內的長輩細細說說,我是怎麼派人要打死你的。”
沈棠一眼便看到了垂著頭跟在沈明月身後的那個女子,細囘腰柳眉,正是碧痕,只是她如今的氣質比起當初來少了幾分安靜幹練,卻多了幾分柔媚嬌弱,若是不說,還有誰能看出眼前這雙目垂淚的女子,竟然是身懷武藝的女俠?
當然,她也立刻明白了今日這出怕是沈明月一手導演的好戲,為了將沈紫嫣徹底打囘壓踩在腳底下。
沈紫嫣見周氏答了腔,以為她是站在了自己一邊,立刻理直氣壯地指著沈明月說道,“你既是我的姑母,又為何要這樣為難我?我和相公成親不過半年,暫時沒有子嗣實屬正常,你卻急巴巴地要將這賤婢塞到相公的房囘中。這賤婢是沈棠的侍女,我倒是要問問你,有將表妹屋子裡的丫頭給表哥作妾的嗎?你定是和沈棠商量好了,要欺負我”
沈明月不待沈棠發作,厲聲喝道,“夠了,你向來就對我不敬,這就算了,何必要將髒水潑到你姐姐身上?你不敬長姐,直呼她的名諱,她也不與你計較,你倒是越發欺負她好囘性子了嗎?”
沈紫嫣哭喊著說道,“若不是你們商量好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身邊的春杏還跟她說今日就是成全她的好日子,欺負我聽不懂嗎?我氣不過,親自去找她理論,為何府裡的僕婦都向著她,卻將我好生一頓打?我可是蘇府的少奶奶,若不是你的授意,她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這樣折辱我?”
沈明月望著議論紛紛的眾人,長長地嘆了一聲,眼角掉落出幾滴晶瑩的淚花來,她卻慌忙用衣袖擦掉,勉強笑著說道,“今日這大好的喬遷宴席,卻讓各位夫人看笑話了,是我的不是,我這媳婦她……不太懂事,還請大家看在她是永寧伯府的外甥女份上,多多擔待一些,莫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春杏憤憤然地說道,“既然少奶奶要評理,那夫人就該讓大家給評評理。這位徐姑娘是城西綢緞鋪子老闆的女兒,前些日子夫人為了要替少奶奶準備新春的衣裳,特地親自去鋪子裡挑衣料,但是突然犯了心疾的毛病,幸得這位徐姑娘出手相救,夫人才沒事了,夫人見她是故人,性情又好,心中歡喜,想到膝下還缺個女兒,本來是想趁著今日大好的日子,收徐姑娘做個義女的,誰料到……”
沈棠這才點了點頭,“徐姑娘年少時與父母失散,幸得我舅父收留,這才在方府待了下來。我舅父瞧她年紀與我相仿,便讓她與我做伴,陪在我左右,其實卻並不是奴身。後來機緣巧合,找到了她的生身父母,便就家去了。”
沈紫嫣不敢置信地望著沈棠和沈明月,她尖聲叫道,“不,我不信什麼要收作義女,如是要作義女,你為何要將那個金纏玉的鐲子給她?那鐲子可是我祖母給你的,價值千金,你都不曾給我,卻偏偏要給她”
沈明月厭棄地說道,“那鐲子,是我給義女的見面禮,有什麼不妥?我的東西我愛給誰就給誰,難道還非只能給你不成?”
她將身後的碧痕拉到身前,輕輕地揉著她的手說道,“孩子,讓你受委屈了。本來我派人攔住你大嫂是為了不讓她胡說八道,壞了你的名聲,誰料到卻還是攔不住。哎,如今你的名聲被你大嫂壞了,以後可該如何是好?不如……不如……”
沈明月的眼神忽然堅定起來,她沉重地問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今日這地步,你除了嫁給驀然外,再無其他的法子,你是良家子,又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許你以貴妾之禮迎你進門,只能這樣委屈你了”
碧痕眼中含囘著淚水,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但憑母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