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比喻,洪鈞沒笑出來,當前的話題太嚴肅了,另外,洪鈞好像也不願意把那麼不雅的形容放在菲比身上。菲比回過神來,甩了一下腦袋,好像要把耷拉在臉頰上的頭髮甩到耳朵後邊去,又像是要把剛才腦子裡的凌亂也一併甩掉。
菲比開口說:“老洪,怎麼樣?忍不住開始做報告了吧。”可她的這句玩笑,既沒有讓自己也沒有讓洪鈞笑出來。菲比接著說:“我知道普發專案的希望不大,我剛才就和你說了,我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他們的高層,所以,就是因為我覺得普發的單子可能沒戲了,我才想爭取其他的單子,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我覺得另外的幾個專案裡面,還是有機會的,你可能覺得我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可總比最後連芝麻都沒撿到強吧?”
洪鈞完全理解菲比現在的心情,其實菲比的反應比洪鈞做的最壞估計要平靜得多,洪鈞也清楚,另外的那些專案裡,如果真花大力氣去做,也可能把一兩個專案催熟,沒準兒能籤個合同下來的,但是這種合同只會是客戶礙於面子,實在不忍心看著菲比等人這麼忙活,而施捨出來的小單子,的確也就會是芝麻大的東西。菲比現在追求的是籤成合同,就像在麻將桌上打了幾圈,一直沒“和”過牌,一心想和一把,哪怕是“小破和”也行,而洪鈞要的不是小破和,小破和對他沒有任何意義,他是要和一副大牌。洪鈞不想把這一點對菲比挑明,他要徹底打消菲比對其他專案所抱的幻想,同時增強菲比對普發專案的信心,讓她和自己一起賭一把。
想到這兒,洪鈞對菲比說:“我擔心的恰恰是那幾個專案連芝麻都不是。那幾家公司,要麼是根本沒立項、沒預算、沒需求,就根本沒打算買軟體,只是下面的幾個人想了解咱們的東西,甚至可能只是他們不好意思明確拒絕你,所以才和你一來一往地接觸著;還有的,可能要惡劣得多,客戶已經拿定主意買別家的軟體,但不是都要求要貨比三家嗎?他們必須找幾家陪綁的,找咱們就是要用咱們做‘分母’,他們的選型報告裡面就可以這樣寫,經過對包括維西爾等國際知名公司的產品的多方詳細調研,綜合評估,最終決定選擇某某公司的產品。你的所有心血和努力,只是被他們用來在報告裡面提一下維西爾的名字。像剛才郝毅的那兩個專案,他都覺得形勢挺好,希望挺大,都估計了至少有80%贏單的把握,可我憑直覺就相信,那兩個專案咱們都是在陪綁,他一路按照客戶的要求把該做的都做了,就等著客戶通知他去籤合同,可我敢說,客戶一定會和別人籤合同,恐怕到最後都不會通知他一聲,這些我會自己找郝毅談的,你就不要和他講了。你要記住,銷售就是一個引導客戶的過程,而如果你被客戶引導著,這個合同一定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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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圈套》 第十章(4)
說到這裡,洪鈞自己一下子噎住了,因為他忽然想到了合智集團那個專案,他不正是被合智集團和俞威一起“引導”著最後走到今天這步田地的嗎?自己居然還有臉教訓菲比。
菲比趁著洪鈞頓住的空隙,毫不客氣地說:“郝毅那兩個專案都是你當初和小譚設計好的吧?耍郝毅是不是就是你在ICE的時候教客戶做的?我的那幾個專案,是不是也都是你們ICE已經贏定了的?”
洪鈞還沒把自己從合智專案的陰影中拉回來,又被菲比的這番話噎得夠嗆,他生氣了,盯著菲比的大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菲比,我最後說一次,你和我現在是維西爾的同事。ICE也好,小譚也好,是你和我共同的對手。”
菲比被洪鈞的氣勢鎮住了,其實她自己剛才話一出口就已經後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竟然這樣和新來的老闆說話。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腦子裡對自己喊著“停,別說了”,可嘴裡卻越說越快,而且不僅說了郝毅的專案,還傻乎乎地把自己也帶了出來。菲比盯著洪鈞,心裡還在奇怪,到底應不應該對這個傢伙心存敬畏呢?按理說是必須的,可自己怎麼對桌子後面的這個人一點都不怕呢?
菲比迎著洪鈞的目光,又甩了一下頭,口氣軟了很多,可是目光裡毫無畏縮的意思,說:“本來嘛,你想啊,你說我在普發專案上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其他專案呢,要麼根本不是專案,要麼就是陪綁,照你這麼說,我還有什麼可做的?”
洪鈞被菲比氣樂了,他暗自檢討自己剛才的一番話還是說得重了,菲比就算再有承受能力,也受不住被別人說得一無是處啊,而且洪鈞意識到,自己只是把面前的菲比當作是手下的一名銷售人員,而沒有把她當作是一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