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劍的材料極難尋覓,如果當真被毀掉了的話,就算是孟家,也不可能短短數日之間,將五方之玉備齊,也就絕不可能在崔非野的冠禮前夕將劍鑄好。
可是偏偏崔非野確實得到了昆吾劍。
雖然……這口劍顏色暗淡,雖然刻意拋光,但終究顯得不像是新鑄——當時崔挺之還為之不喜,但怎麼也料想不到這或許並不是新鑄的劍。
如今被李淳一語道破,他腦子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電光一閃,魂不附體。
昆吾劍一旦鑄成,就會鐫上主人的名諱,從此跟隨主人一生。
想要找到以前的昆吾劍,唯一的選擇就是到這人的墳墓中去翻尋。
——在慶豐城這種可以算得上偏僻的邊境之地,只有他們崔家才擁有昆吾劍。
如果崔非野的劍不是新鑄的,那這柄劍,難道是他從他曾祖父的墓葬之中……
只是往這個方向一想,崔挺之就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個不住,要真如自己所想,這可是大丑聞!
“野兒的昆吾劍是我們交待孟家所鑄,你不要聽別人胡言亂語!”
就在崔挺之心慌意亂,崔非野也面色發青的時候,從院門之外,傳來一個冷冷的老人聲音,崔老太爺施施然走了進來,眼皮子耷拉著,語氣之中卻是透著陰狠。
崔非野渾身一震,背上已經被冷汗溼透。
他的昆吾劍,確實是從曾祖父那位探花爺的墓葬之中挖出來的,這還多虧了孟家派出的人幫忙。與他的心腹一起動手,這才神不知鬼不覺——當然這些動手的人,都已經被他和孟莊生滅口。
他是別無選擇,昆吾劍他勢在必得。在鑄不出來的前提下,他只有去偷。
即使是盜自己祖宗的墓,他也在所不惜。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這件事居然老太爺早就瞭如指掌。
——否則的話,崔老太爺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自己暗中搞的小動作,完全被老太爺所掌握,而正是因為他還有價值,所以未曾被老太爺放棄,他才能夠得以在崔家的塢堡之中。還有立足之地!
不然,早已萬劫不復!
“此人侮辱敏兒,言語狂悖,不要留活口了,就地格殺!”
老太爺語氣淡淡的,只是瞥了一眼李淳,就下了必殺的指令!
“殺死此人者,賞千金!”
陡然間,那些護衛們的攻勢加強了一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混蛋,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李淳罵罵咧咧。雖處危境,劍光卻是絲毫不亂,腦中心念電轉,琢磨著脫身的主意。
這崔家真是蛇鼠一窩,都是王八蛋,那崔非野小氣陰險,那老頭子卻更加的老奸巨猾心狠手辣——他已然明白,崔敏之事就算只是巧合,但為了那昆吾劍。這幫人就恨不得要置他於死地。
雖然還不明白他們似乎很擔心崔非野昆吾劍的來歷是什麼原因。但李淳從這老頭的言語之中,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子殺人滅口的味道。
“你是刨了祖墳得了的昆吾劍麼?所以才不敢對別人說吧!”
李淳此時也豁出去了。信口開河,卻不料誤打誤撞,說中了崔非野的痛處。
“殺了他!”
崔非野咬牙切齒。面孔漲得通紅。
“是!”
護衛們連聲答應,攻擊更急,奈何屋頂上空間有限,李淳又一手抱著崔敏,雖然沒有拿她當盾牌的意思,但他們難免害怕誤傷,有些束手束腳。
“不必顧忌小姐,全力擊殺此獠!”
老太爺看出關鍵所在,厲聲大喝!
“混蛋!”
李淳大罵一聲,這些人真是一點兒人性都沒有,連自己的親生孫女的性命都毫不在意,不由得也是怒氣上湧,刷刷搶攻幾劍,將幾名護衛掃下了屋頂。
他現在的劍法已經不弱,雖然一直耽擱,尚未評定等級,但至少一個六品劍客是跑不了的,已經足以被稱呼一聲劍師,受人尊敬。
崔家的護衛,本領當然也不差,但說能踏入劍師境界的,那卻也沒有幾人。
——有這本事的,也沒必要給別人看家護院,自有去處。
所以雖然被圍攻,但李淳一開始還沒有慌亂,暫時也沒露出敗巷。
他起初甚至還存著解釋清楚,不必出手傷人的意思——但當崔非野和崔老太爺連續兩次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之後,他也不再心存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