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先墊上,過後我還你。
鐵匣子清楚的知道,這“墊上”就是肉包子打狗。再說,眼下家裡也沒那麼多錢啊!就說:鎖兒啊,娘沒那些。
你到底給不給?
不是不給,娘沒那些錢。
娘!這可是你逼的。金鎖說著從懷裡掏出那根繩子就往外走。
鐵匣子伸手便奪,鐵耙子竄上來從背後把兒子抱了個結實。鐵匣子已從金鎖手中奪下根繩,金鎖還吼叫著:叫我死算啦!我不活啦!鐵匣子慌忙應承:給,給,娘給你錢!金鎖這才不再掙扎,賴狗般地一屁股拍在地上。鐵匣子雖然答應給錢,可錢在哪兒?家裡僅有幾百塊錢。她只得央求老伴,說:他爹,去吧!賣上些牲畜,先把這小祖宗的窟窿補上。
對於鐵耙子來說,賣他的牲畜就是要他的命。可是不管咋著也不能為這幾隻牲畜送了兒子的命。他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卻還是背上繩索出了門,直奔峽口找劉豁子去了。
劉豁子是個牲畜販子。他當然知道鐵耙子家發生了什麼事,就猛殺價。15000元就買下3頭牛10只羊,還附加一個條件;這些牲口鐵耙子還喂著,一個月付鐵耙子200元工錢。
若在平時,就是打死,鐵匣子也不幹。劉豁子巧用人不說,這些牲口起碼能賣到20000元,劉豁子一下就黑了他5000塊。在眼下這節骨眼兒上不賣咋辦?只有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還完那些下線的錢,還剩下2000元,金鎖想把錢還給他娘。杏兒一把奪了過來,說:一家人分那麼清幹啥!他們死了還不都是你的。金鎖覺得也是這個理。
一場風風火火的傳銷熱,不到半個月就稀裡糊塗地銷聲匿跡了。杏兒想暴富沒成,倒落了一身臊,起初,她還覺得沒了面子,不幾天就一切都拋到腦後去了。
七
喝飽了雨水的煙苗經太陽一曬,“噌噌”地長,一天一個樣。這同時,地裡的雜草也竟相生長。若不鋤草,這一高的煙苗很快就被這雜草淹沒了。尤其那些山櫻椒,棵棵都要掐頂,使它發出杈枝來,才能多結辣椒。時節不等人,這煙地裡的草、山櫻椒掐頂都要在短短几天裡料理完。況且,眼看就要開鐮收麥了,男女老少,只要能動彈的都趕到地裡幫把手,這一時節是山裡人最忙碌的日子。
金鎖家沒栽煙苗,也沒栽山櫻椒,收麥還不到時候,地裡沒啥活可幹,打麻將又湊不夠人手,只好在家裡大眼瞪小眼,到也覺得無聊。杏兒說:金鎖,就你那黃瓜條身架也出不了大力,不如買輛三輪,眼下收麥就用得著,過後還能跑運輸,咋也比硬刨土坷拉強。杏兒的話對金鎖來說那就是最高指示,只有絕對服從,堅決照辦。
那時,在這叉八峪有三輪車的家戶屈指可數。杏兒3000元買了一輛二手貨。天高皇帝遠,在這山溝溝裡,三輪車雖屬於機動車,卻不用報戶口,也不要駕駛證,更不上養路費,加上油只管跑就是了。
金鎖開著三輪車就象駕駛著一輛“賓士”那樣神氣,他要證明給杏兒看,給全村人看,他比別人不差,過去只是沒有用武之地罷了。只要路面差不多夠寬,他就照開不誤,還不到半日工夫,三輪車就竄下了溝底。多虧坡不陡也不太深,只是滑了下去。有驚無險,車完好無損,金鎖的胳膊擦破了一塊皮,末了,還是用幾頭牛把三輪拽了上來。金鎖經過這次“特技表演”,就輕易不再摸那東西了。
麥梢兒黃,鐮刀響。家家戶戶磨鐮嚯嚯,準備開鐮割麥了。
往年都是金鎖他爹他娘頂著太陽一鐮一鐮地割,金鎖只是搭個下手。杏兒自嫁過來就沒下過地,這兩年的養尊處優,她一見太陽就頭暈,說是月子裡落下了這毛病。五畝地的麥子靠金鎖一個人割還不割到猴年馬月?杏兒便給他出了個換工的主意。
金鎖知道,他爹只管幹活,拿事的是他娘。來到隔壁院裡,見他娘正在抱柴禾。就連忙抱起一捆柴禾來到灶間。鐵匣子覺得奇怪,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啦?金鎖坐下後,說道:娘,眼看就要開鐮了,我有三輪車,我幫你運,你幫我割,別人想跟我搭夥我都沒答應,自家人總得照顧自家人。
鐵匣子這才明兒子的來意。她知道兒子是要沾她的便宜,可是,她要不幫兒子,他那麥子就別想收回來。長嘆一聲,說:鎖兒啊!啥也別說啦!分了家你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給你割就是了。
還是娘疼我。你那胳膊才好,就在家照看狗狗、做飯,我跟杏兒還有我爹三個人就行了。
鐵匣子一琢磨,覺得不對勁。在家做飯看孩子再累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