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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那時我們幾個正在讀馬克思,想起他老人家說的,到了共產主義,那時的勞動不僅僅是為了謀生,而是生活的第一需要,說人只能在物件身上實現自己,便暗自笑了。

聽著達摩這些話,聯想到他的那些文章,茹嫣便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一個有著何等社會背景何種思想經歷的人?按多年來階級論教育,根正苗紅的,多少還有些感情在,不會如此犀利如此絕然。前輩與這個政權有過間隙恩怨的,大多已唯唯諾諾杯弓蛇影,在陌生人面前不會如此放肆又如此坦蕩。再說,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來,這些前朝舊人的後代,境遇早已改觀,成了臺屬,成了僑眷,成了新一代資本家或知本家,甚至成為黨內大小官員……反正他們的日子,大多比原來的無產階級要好過得多,都很滿足了。這些年來,茹嫣見過許多母系那邊的親友故舊,思想都有很多的進步,那種進步,不是從前那種言不由衷的豪言壯語或唾面自乾的鬥私批修,而是發自內心的。

好奇心一起,茹嫣便忍不住問了,你家老人還在嗎?

達摩說,都不在了。

茹嫣又問,他們原來幹嘛呢?

達摩說,父親是店員,賣了一輩子茶葉。母親基本上是一個家庭婦女,做過幾天鞋廠的工人。

茹嫣說著就露餡了,不解地問,那你怎麼會這樣關注這些大問題?

達摩說,什麼大問題?

茹嫣就說了自己讀到的達摩那些文章。

達摩說,這是一些最實際最具體的小問題呀,下崗啊,醫療啊,住房啊,暫住證啊,腐敗瀆職啊,司法公正啊,環境汙染啊,國有資產流失啊……這都是和咱們老百姓息息相關的一些事兒啊!咱們自己都不關心,就更沒人幫咱們關心了。像國有資產流失,對於一些學者來說,只是一套抽象的理論,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有沒有吃穿的切身大事。

茹嫣便說到近來風傳的那個怪病。

達摩說,雖然說病毒不認人,但是老百姓得了,和有錢人得了,誰治得起,誰治不起,就不一樣了。且不說由於居住環境生活條件不一樣,真的爆發開來,誰得的機率更大?前幾年,我寫了個環境問題的帖子,有人說,這是你們有錢人的問題,是吃飽喝足燒的。真正受環境之害的是誰?還是下層老百姓,你到那些貧民區,到那些城郊結合部去看看就知道了。

茹嫣讀達摩的文章,讀出來的是精緻的國語。茹嫣聽達摩說話,聽到的是通俗的方言,覺得很有意思,便說,你說話和你寫文章不一樣。

達摩皮笑著說,這是和你說話,還在挑字眼,還在臭講究,你要聽見我和廠裡那些人說話,滿口粗言穢語。

茹嫣說,我一定要微服私訪一次。

說在興頭上,達摩看了看鐘,說,走了,今天女兒回來吃晚飯。

又說,女兒就要生了,今天回家,要向我討一個名字呢。

茹嫣說,恭喜!當外公的那一天,告訴我一聲。預產期什麼時候?

達摩說,弄不好就是大年三十。

35

上班時,樓道上碰見江曉力。她笑眯眯地看著茹嫣,似乎要從茹嫣臉上看出一點什麼。上次楓葉紅說了江曉力的事之後,茹嫣就從她的笑中,看出一些酸澀和苦楚。心裡便有些發堵,覺得自己搶奪了人傢什麼一樣。

茹嫣笑笑問,你看些什麼呀?

江曉力說,我看你臉上的幸福光彩。

茹嫣說,你就沒個正經話。

江曉力說,不去你媽那兒啦?

茹嫣說,我媽說,她那兒正流行一種怪病,叫我別去。

江曉力說,那不正好嘛,市領導陪你過春節呢。

茹嫣說,我就知道你沒好話。

江曉力說,我跟你說啊,到時候我求你幫點忙,你可別說不認識我啊。

茹嫣說,你是什麼人啊,還有求得到我的時候?

江曉力說,你等著,到時候來討好你的人會在你樓下排大隊呢。我可得加個塞的。

碰上這種時候,茹嫣也只好也跟她調侃,說,行,你現在就把要辦的事一二三寫好給我,到時候我保證一樣不拉給你辦了。

江曉力說,行啊,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為你操心一場。他可是個難得的好男人,特別是如今,滿天下王八蛋的時候。

江曉力說,今天要發年終獎,你們科室還有一個科技獎,人人有份的,我跟你說,這錢我幫你領了。

茹嫣不明其意,幹嘛?缺錢用?

江曉力